导语：汉魏六朝时期，宴饮文学是如何创作的呢？发展历程又是怎样的呢？
先秦在诗、赋、文、小说等方面开宴饮文学先河。诗经宴饮诗是最早的宴饮诗,以中原礼乐文化为负载,具有贵族化的品格,在宴饮文学的发展中起到典范作用。先秦宴饮文则主要以铭、浩、祝为主,以明德颂美为旨归,为后代宴饮文的创作奠定了基础。赋中的宴饮描写最典型的是屈原《招魂》中的宴饮描写,远离中原文明的楚文化系统,使其与《诗经》不同,开创了宴饮文学娱乐抒情的文学传统。而小说中的宴饮描写最早出现在《穆天子传》中,其体例表现出的史传性、内容上反映出的先秦文化礼俗,以及西王母宴的小说母题为后代小说中的宴饮描写奠定了基础。
《周易·需卦》曰“君子以饮食宴乐。”故宴饮作为贵族阶层生活的基本组成部分,成为《诗经》中的重要内容。洪湛侯《诗经学史》按题材把《诗经》中的诗分为十类,专门以宴饮为描写内容的宴饮诗,即为其中一类。《诗经》有宴饮诗二十余首,不仅开宴饮文学之先,且其作为周代贵族等级制度精髓的礼乐文化精神的外在表现,还具有广泛的社会和文化含义。
宴饮与礼乐文化有着紧密的关系,礼的起源与饮食密切相关,《礼记·礼运》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播黍裨豚,葺俘而土鼓。”古人通过仪式陈饮食以致神祈福,后经过周人制礼作乐,礼作为制度成为时人的道德行为规范。且宴饮“非专为饮食,为行礼也”,“礼终乃宴”,宴席非专为满足口腹之欲而设,更为行礼的场合,《礼记》就记载了为不同身份级别所设的宴饮礼“乡饮酒礼”和“燕礼”。魏源《诗古微》曾论“为礼作乐,为乐作诗。”与是否描写宴饮无关,《诗经》曾被作为宴饮用诗,成为宴乐的组成部分。而诗经宴饮诗对宴饮的专门描写,则更直接体现了礼乐文化的精神,本文试从礼的还原、德的追求以及和的营就三个方面一一阐释。
楚辞中最典型的宴饮描写在屈原《招魂》中。宴饮描写作为文章的第二部分“内崇楚国之美”—衣服饰、食宴饮、住宫殿、行田猎等四个方面中的一部分存在,通过对现实宴饮娱乐描写以召唤迷失的楚王之魂回归,充满了世俗之乐,与第一部分“外陈四方之恶”形成鲜明对比。《招魂》宴饮描写,颇不同于《诗经》宴饮诗以礼乐文化为精神承载,而表现出“轻礼乐,重人欲”的楚文化特征,而在艺术上则相应表现出对文学审美性的追求。
先秦有篇宴饮文,最早的是商汤的《盘铭》,按文体可分为铭、浩、祝等,由于年代久远,多有散佚。但观其文意,秉承先秦的礼乐文化精神,多以明德颂美为主。有的文明德载道,表现了占人的自省意识,以及对美好德行的向往,主要表现在铭、诺等文体中。铭文,《文心雕龙·铭篇》云“铭者,名也,观器必也正名,审用贵乎盛德。”可见其刻在器物上,以警戒为旨归。而宴饮铭文则主要是刻在宴饮器物上以自警。如商汤的《盘铭》“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表现的是对完善自己德行的不懈追求,故郑玄注“君子日新其德,常尽心力不有余也。”再如周武王的《筋豆铭》“食自杖,食自杖。戒之悟,悟则逃。”表现的是作为最高统治者,对自己戒骄戒躁的德行要求。浩,文心雕龙·诏策云“浩以敷政。”是指君王对臣下的诏令。先秦宴饮文中存浩令一篇,为周公一说周成王的《酒浩》。此文是告诫殷商残部以及周贵族谨慎饮酒的浩文。文章追溯殷商因酒而兴亡的历史教训,告诫群臣除了祭祀,勿要“群饮夕、“沉酒”,若要违背则严苛地死刑处置。
先秦保存比较完整的小说,有《山海经》和《汲家琐语》两部。《山海经》记载殊方异物,充满了神话色彩,并无带有人间化的宴饮描写而《汲家琐语》中的《穆天子传》中有宴饮描写处,是先秦小说中宴饮描写最多的。《穆天子传》,据《晋书·束哲传》记载“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麓王家得竹书数十车。”此书则在其中,其内容主要记载了周穆王循行事“穆天子五卷,言周穆王巡行四海见帝台、西王母。
从此段描写看来,周穆王与西王母宴,不过是《穆天子传》多次具有政治外交意义的宴饮中最详尽的一次记述,不具有什么神话色彩。但此段描写不仅记宴饮之事,且西王母与周穆王互有歌谣赠答,可见先秦宴饮赋诗的传统,且二人的歌谣婉转多情,不仅是帝王间礼节和政治应酬的表现。由于西王母渐渐被定格为神话人物,《穆天子传》中这段穆天子宴西王母的史传化描写虽无神话色彩,却为后世开辟了人间君主与西王母人神宴饮以至恋爱的母题。
总之,虽则《穆天子传》中的宴饮描写较简略,但从中可见小说最初宴饮描写的史传性质、礼俗内容、神话母题,对后代小说及其中的宴饮描写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