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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录』
记录 你 的爱与 自 由
1.我的团长我的团
“如果一定要谈初恋,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记不清了。”关愁予蹙着眉头道。
“切,关老师说话不算话。”散伙饭上记者团团长陆小萍带头造反。
摄影小组的侯阅铭一看团长都不惧师威,一个箭步越过半张桌子,趴到关愁予面前开始发难:“真心话大冒险,老师不可以耍赖哦,如果不说真心话,那就大冒险,亲我一下可好?”
“亲我!亲我!亲我!”一伙男团员齐齐挤身上前,将关愁予围个严严实实,争相求吻。
关愁予端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豪气道:“我写一篇初恋回忆录,明天发到群里,现在大家都满意了吧!”
学生们登时鼓掌哄笑起来。一桌散伙饭吃完,临别时纷纷叮嘱关愁予,明天要看文,切莫食言,不然一哄而上来催稿时,别说没念及师生情分。另外别在网上抄别人的桥段,大家都是搞文字的,若是抄都查得出来。文章要情真意切,真实感人。
关愁予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一帮她亲手栽培的2.0版,深深地觉得“早知今日被为难,当初何必训练他们为难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2. 关愁予的初恋
关愁予从的士上下来,摇摇晃晃地回了她三十多平米的宿舍,摇摇晃晃地坐在书桌前,摇摇晃晃地打开电脑,点开word,开始码字。
初恋……
她怎么会记不清了。
她当然记得,甚至今时今日都会想起,杨帅拿着英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方程式的样子。他用蓝黑的墨水,写出长长的算式,阳光打在他侧脸上,英挺的五官有淡淡的阴影。他握笔的手修长好看,字迹是劲拔潇洒的行书,他一手字写得真好。
而他,也是字如其人,人如其名。
一个字,帅。
那时他那双修长清透的眼睛放在她脸上,语气温和地问道:“这道题,你会不会做?”
她除了白痴似地摇头,真是什么都说不出。
他耐心地询问:“是哪一步不会呢?”
她便只能红着脸垂下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便又从头讲一遍。
关愁予清楚记得当时的心情,惭愧、娇羞、紧张、激动、再变成惭愧。她多么怕他看不起她觉得她弱智,但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表现得更聪明一点。好在他似乎也不怎么介意她的弱智,总是一遍遍反复讲,有时一个下午,就讲一道题。
关愁予觉得她最初喜欢杨帅,是因为杨帅的耐心。杨帅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有如此耐心的男生,而且,那么优秀,那么帅。
但回到现在关愁予再来看这件事,觉得兴许是个误会。杨帅对她有耐心,是因为他是关愁予的妈托多年好友李教授找的数学家教,S大数学系成绩最好的大四学生。
因此,从人情来说,就算关愁予真是个弱智,看在李教授的面子上,杨帅也会比较有耐心。
另外从钱上来说,家教是按小时收费,一小时讲一道题和一小时讲十道题,赚的钱是一样的。雇主弱智点,劳动强度还低,真不是什么坏事。
关愁予对着电脑,敲出一行字,又删除一行字。
告诉自己的学生,自己在十年前傻子似地暗恋一个理科牛人真的好吗?
关愁予想了想,节选出记忆中“两情相悦”的片段敲下了键盘。
十年前的一个下午,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关愁予的数学照例考得惨不忍睹。关妈开家长会回来就发了疯,全然不顾杨帅也在,劈头盖脸地把关愁予骂了一通,然后嚷着气得头痛约了牌搭子去打麻将。
关愁予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卷卫生纸,听杨帅讲着题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其实不是因为考砸了难过,她数学考砸无数次,早已习以为常。她难过的是杨帅看到她被骂,太没面子了。
杨帅看着她,眸子在夕阳的余晖下变成淡淡的琥珀色,修长清透的眼睛放在她脸上,一字一句道:“你把我的心都哭乱了。”
金色的阳光飘浮在他们之间,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怜惜。但她不敢多看,快速地垂下头,盯着试卷上满是叉叉的题发愣,心跳得要跃出嗓子眼。
杨帅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笔继续讲题,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把错题讲完,之后他拿了书包告辞,关愁予“嗯”了一声,看着大门关上。
她无精打采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分钟,一个虎跳腾起身来,冲到电视柜摸出手电筒,拽开门就往楼下跑。她怎么忘了,巷子里的路灯前天坏了还没修,杨帅看不清路,摔了怎么办?
她刚冲到巷子口,就撞到一个人结实的背上,被反弹了两步,踉踉跄跄地。黑暗里的人,快速伸出一只手,拉住她胳膊。关愁予按亮手电筒,是杨帅。她阵脚大乱慌慌张张解释:“灯坏了,坏了两天了,我怕你看不见,来送你。”
杨帅“嗯”了一声,两人便打着手电筒并排前行。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杨帅突然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关愁予愣了一下说:“当然没有了,我这么纯洁。”
杨帅“哦”了一声。
随后又冷场了。关愁予纠结地想,杨帅那声哦,到底是欣赏她的纯洁,还是顾虑她的纯洁。
她咬了下嘴唇补充道:“当然我还是很开放的,思想上并不是个保守的人。”
杨帅疑问地“哦?”了一声。
关愁予正打算再胡说八道些什么,手电筒灯照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关妈沿着小巷走过来了,关愁予屁都不敢放了。关妈和杨帅聊了几句,仇视的目光一直围着关愁予转。关愁予被盯得待不住,转身上了楼。
写完这一段,关愁予再回看,觉得依旧是她的单相思。他说她把他的心都哭乱了,也许是委婉地表述她抽抽啼啼地很烦人。
他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也许是夜路无聊,无话找话。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为什么没有把她按在墙上强吻,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或许,杨帅是个君子。
可惜,如果没有那场吵架,她或许还有时间来分辨杨帅究竟是个君子,还是对她根本无意。只可惜,到最后,是一个太过仓促的结局。
关愁予继续敲打出小标题“分离”。
关愁予虽然不大关心数学分数,但她还是有梦想的。她想去外省一所重点师范大学读中文。经过反复统计,就算她数学差,按目前的水平,挨着边考上心中的重点师范还是够的。关妈逼她补数学,只是为了更稳当点。
可惜这世上向来人算不如天算。关愁予拿着自己的高考成绩查看网上重点线后难以置信,差一分?怎么会差一分?
梦想像一个泡沫瞬间被戳破。
那个暑假,关愁予很不好过,关爸关妈对她的期望落空不说,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从来没想到会考不上,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嘴巴。
那段时间关愁予变得不像她自己,沉默寡言,忧郁低落。
最不像她自己的,就是和杨帅的那通电话。
那天杨帅的电话打来,问她高考结果如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压抑得太久,郁闷得太深,她对杨帅的语气很不客气。
杨帅知道她离重点差一分,宽慰她道:“还有机会,你还可以考研,我……”
没等杨帅说完,关愁予瞬间爆发:“还有什么机会!考研是四年后的事了!如果我能多考一分,就差一分啊!补了这么久的课,一点用都没有……”
杨帅在电话那头很久没说话。关愁予拿着电话,身体瑟瑟发抖,眼泪欶欶滚落。她其实是气自己,但在当时,她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杨帅有多么过分。
杨帅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挂断了电话。
关愁予躺在床上哭了一下午。她原本设想自己顺利考上重点师大,跟杨帅展开美好的恋情,现在一切都毁了,太不完美了。
现在的关愁予来看当时的自己,只能说青春期的自己,太矫情了。所以后来在迈入高校教师这个行列后,碰见如她当初一般矫情的姑娘,就会叫到办公室洗脑两小时,正一正她们的三观。按照她的话讲就是“前面是一个粪坑,老师跳下去过,现在告诉你那是个粪坑,你就不要再去跳了。”麻辣教师的口碑也因此在校内风传。后来不少在校女生主动跑来找她聊天,还整成了个“心灵之约”谈心室。
3.他生莫作有情痴
关愁予把《初恋回忆录》审了一遍,改了改错别字,上传到群里,爬上床睡觉。即使白天工作再充实,晚上聚会再热闹,终是有这夜阑人静的时刻,她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独自入睡。临睡前又会想起那个无处告别的秋天。似乎是不久前的事,但已过了十年。
关愁予高考失利后,进入本市的二本大学读了中文。去上了几节课方觉得老师教得不错,随后加入一个文学社团结识了一帮朋友,心情逐渐开朗起来。她拾捡起自信,打算重新做人。恢复正常后她想到杨帅。
她想了几天,鼓足勇气打了杨帅手机。
手机停机了。
她想了几天,鼓足勇气跑到S大,找到杨帅的班主任,打听杨帅的去向,结果是不知道。
她又辗转去问杨帅的同学,结果是联系不上。
她想去问杨帅的父母,杨帅班主任告诉她,杨帅的父母在他上大学前就去世了。
关愁予想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找了杨帅一年,一年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杨帅消失了。
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每次想到这个事实,关愁予的心口都会发痛。
她不想谈恋爱,虽然十九岁时有不少男生追她,但她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他怎么就消失了?
他跟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那时的我,太骄傲,太任性,说了那样的话,是不是伤害了你?
你是不是很难过,所以决意彻底地离开,让我再也找不到你?
杨帅,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让我知道你在哪儿,让我找到你,等我找到你,我要对你说,对不起,还有,我喜欢你。
而你,是否,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基本都认为关愁予太轴了,一段没有真正开始过的感情,怎么知道,喜欢的不是你的想象。何况是站在原地暗恋十年,简直是金庸笔下的古人才会干的事。
关愁予却觉得,有些承诺也许没有说出口,有些誓言不必有。她愿意等,就算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要等。等待,已经和呼吸、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论好坏,她只想等到结果。
关愁予有时会想,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要再当一个死心眼的女人,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但今生,就这样吧。
4. 十年一晤碧云天
送走了陆小萍这一批大学生记者团老团员,九月开学,记者团又开始新一轮招新。第一轮笔试,第二轮面试已经刷掉不少学生,最后的三试,被团员戏称为“殿试”,由关愁予亲自坐镇拍板定人。
关愁予站在讲台上,看着阶梯教室坐着的一百多号应试新生,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考题:找出一个与我校相关并值得宣传报道的新闻点,列出采访提纲。
十五分钟后,试卷陆续交到关愁予面前。她一张张试卷认真翻看,突然在一张试卷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愣了两秒,捧起试卷细细研读“我校优秀毕业生杨帅扎根贵州支教长达十年,大爱无疆值得重点宣传报道。采访提纲如下……”
她的眼睛模糊了,努力想看清下面的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抬手一抹,一手的泪。关愁予坐在讲台上拿着这张试卷泪流不止。
应试新生哪见过这种情况,呆坐在座位上,小声地交头接耳。新任团长方夏将一包餐巾纸递到关愁予面前,蹲下身小声问道:“关老师,您身体不舒服吗?”
关愁予接过纸巾,扯出一张,按住眼睛,纸巾快速浸湿,换一张,又被浸透,再换一张。一包纸巾要被用光时,阶梯教室里响起关愁予略微沙哑的声音:“蒋斌,过来。”
新生蒋斌局促不安地站起,惴惴不安地走上讲台。不知道关老师看了自己的卷子为什么会哭,自己那张试卷有那么感人?
关愁予红肿着眼,看着眼前愣头愣脑的蒋斌问道:“你从哪儿知道这个事的?”
蒋斌一字一字地回答:“您是说我校优秀毕业生支教十年的事?”生怕又把关愁予招哭了。
关愁予盯着他,点了点头。
蒋斌小心翼翼答道:“我前几天去舅舅家吃饭听他说的。舅舅说我们S大出了个典型,支教贵州山区十年,学生大部分是彝族和苗族,杨师兄是他们初中小学唯一的支教老师,负责一半的课程。哎,老师,你别哭啊。”
关愁予哽咽道:“杨帅现在还在贵州?”
蒋斌挠着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了。”
关愁予问道:“你舅舅是做什么的?”
“教育局副局长。”
关愁予掏出手机:“把你舅舅号码给我。”
关愁予站在七中104班的窗外,隔着一个花坛,藏身在高大的广玉兰后,以一个隐蔽的角度露出半张脸,看着花坛另一侧的104班。教室的大玻璃窗拉开着,风从广玉兰畔吹向教室,讲台上板书的人,衣袖被吹动,他便停下手,卷起了白衬衣的袖子。阳光落在他举起的胳膊上,健壮的古铜色小臂末端是一只好看的手,拈着白粉笔,写出一行劲拔潇洒的字迹。
他回过身,放下粉笔,讲解板书,时不时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已不同于一般的城市男人,质朴、明亮、温暖的微笑,如同云贵高原的阳光,泼洒在关愁予紧闭已久的心扉上。
现在的杨帅比记忆中更成熟一些,似乎还是很耐心的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有堂堂正正的仪表和神态。
“杨帅。”关愁予右手按压着心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念。
他好像听到似的,视线往花坛投来。关愁予吓得浑身一抖,闪电般闪身到广玉兰树后。过了几分钟,听到杨帅继续讲课的声音,方才鬼鬼祟祟地从树干后探出一只眼,往104班偷瞄。
她在广玉兰树后站了一堂课,听着杨帅给学生讲代数。随着下课时间的逼近,心跳如雷。等杨帅走出教室,她要迎头走过去招呼他“杨校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还记不记得她?他最好记得,不然以关愁予目前的心理状态搞不好会在大庭广众下失望得哭出来,这样刚从贵州支教回来被教育局安排到七中当副校长的杨帅同志,就会因为桃花债火上一把。
“铛~”下课铃声响起。
关愁予深呼吸,再呼吸,提住一口气,从树后走了出来。杨帅出了教室,拿着教案沿着走廊不徐不疾地前行。关愁予加快赶了两步,伸出右手正要叫出一个“杨”字,拐角处转出了一个穿少数民族服装的年轻女人。年轻女人长得甚美,抱着一个男孩儿,腾出手向杨帅招手。杨帅见到她赶紧跑上前,从年轻女人手中接过男孩儿,跟年轻女人说着话转过拐角不见了。
关愁予站在原地石化了十分钟,直到上课铃响才把她从石化状态中震醒。她一言不发地,落寞地走在出七中校门的大道上。
一道凉风吹过,泛黄的叶片纷纷坠下。十年前就想问的问题,现在看来,如同这落叶般,零落成泥碾作尘,散做灰烟,无需再提了。
关愁予从七中回来后,没事就待在“心灵之约”谈心室,在辅导学生心理时偶尔会谈起自己。心理求助的学生感悟对比苦情的关老师,他们的处境其实好太多,反过来安慰关愁予,最后都不知道谁在辅导谁。
她等了十年,十年哪,谁会用十年的时间去等一个人?可现在,她见到了他,却不能再走近一步,那句一直想问的话也只能烂在嘴里。
周末的下午,关愁予又耗在“心灵之约”谈心室。门外有响动,椅子被拉开,有人来了。隔着白帘子,关愁予哑着嗓子问:“是想聊学习,还是感情?”
一个有点瓮的声音传来:“感情。”
“你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我爱上一个姑娘。”
“在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有好感很正常。”
“可我对她做了件不可饶恕的事。”
“你把她怎么了?”关愁予开始紧张,这年头大学生为感情一时冲动,越界的事是有的。她调整了状态,严阵以待,要好好和这个学生沟通下。
“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走之前没有告诉她。”
关愁予愣了一下问:“就这啊?”
“嗯。”
“这没什么啊。”
有点瓮的声音响起:“我以前也以为没什么,何况最后一次我们打电话她很生气,我以为,她讨厌我。”
“但我没想到,她会一直等我。”
关愁予的手指头抖了一下。
说话的人没有给她思索的机会,继续道:“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只是数学学得不大好。我教她数学,她老学不会,补课到最后也没把她数学成绩提起来。我教学水平没这么差,可她是我教得最失败的一个学生。”
关愁予声音都变了:“你来是想告诉我,你教过一个多么蠢的学生?”
说话人顿了一秒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其实很聪明,为什么学不好我不清楚,但为什么没教好,我很清楚。”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当不好她的老师。”
关愁予按着额头道:“她学不好的原因和你是一样的。她也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时,心思没法放在学习上。”
“真的?我不大懂女生的心思。”
“真的。”
“最后一次我给她电话,她那么生气,也不是因为我没教好她数学而讨厌我?”
“不是,她只是生自己的气。她原本想考个好大学然后跟数学家教更好地发展,她怕自己考的学校差了,男生看不起她。”
“怎么会这么想呢?”
“谁知道,青春期的女生,脑子偶尔会不正常。”
关愁予顿了一下问道:“你去很远的地方,跟所有人都不联系与她有关吗?”
帘外沉默了一会儿道:“有关,我想她既然讨厌我,那我就走远点。去的地方很偏,与外界联系不便,除了她,也没有特别想联系的人。不过这么多年,我想她应该早就成家了。”
关愁予红了眼睛落泪道:“她倒是还没有,可你已经成家了,孩子都那么大了。”
白帘子被一把拉开,杨帅取下口罩,修长的眼睛看牢她问:“谁跟你说我成家了?”
关愁予崩溃了:“我在七中都看到了!你少数民族的美女老婆带着儿子来找你,你跑得不要太快!”
杨帅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明亮的笑容:“今年有学生考取S大,学生姐姐带着孩子过来送他顺便去四川找老公。”
关愁予急切问道:“那你没有结婚?”
杨帅笑道:“没有,单身。”
关愁予脸上瞬间开出桃花,眼眸精亮。无意碰到杨帅如水的目光受到惊吓似地垂头,就像十年前那些补课的下午,她沉浸在他的目光中,却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敢将漫长的青春用作等待,用最笨拙的方式向他做漫长的告白。
杨帅修长的手指,端住关愁予下颌,把她低垂的脸抬了起来。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真挚热烈:“小予,你等了我十年,我都知道了。”
关愁予望着杨帅,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似乎还是初恋时少年的模样,五官英挺,笑容温暖,帅得一塌糊涂。
她望着他,那句沉淀在心底太久的话,浮上了心头,自唇边流泻出来:“当时在电话里对你发脾气,真的很对不起。杨帅,我喜欢你,而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杨帅的眼神深了几重,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十年前电话里有句话没来得及说完。”
“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你还可以考研,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予,我爱你。”
关愁予看向窗外,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她终于等到了他,即使中间隔了漫长的十年,这个秋天,注定是生命中最温暖的一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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