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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海棠同人 | 北冥有鱼

时间:2018-11-22 1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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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海棠同人 | 北冥有鱼

没人记得。

无论是那个世界的凤凰,

还是撑住天地的海棠。

“这世间的万物,有风在,我便无所不知。这世间的灵魂,存在、或不存在,我都知晓。”

他身上披着黑色的袍子,令人看不到他的身体,他背靠着墙壁,身体埋在墙的影子里。他手里拿着逗猫草,放的很低,三五成群的杂毛猫用前爪去扑,他便抬抬手。

“我想救他。”少女神色坚定地站在湫面前,那副口气,像极了一个人:“只要能让他活过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湫的动作停了一下,任由逗猫草被猫儿抓住咬在嘴里嚼烂,吐了一地碎草。少女有些瑟缩地后退了半步,但她的目光从未改变。

“什么,都可以?”湫站起身,从阴影里走出,他低头看着少女,脸上戴着的龙王面具使他看起来徒增几分可怖。湫的手从黑袍下伸出来,轻柔的抚摸少女的侧脸,他的手看起来有些纤细,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病弱白色,这令少女有些吃惊。她以前听爷爷说过,灵婆是个看起来有些丑陋的老爷子,一把年纪,喜欢和自己的猫打麻将。

陌生人的皮肤接触使少女浑身不自在,但湫很快就收回了手。

“是的,可以。无论什么。”少女有些沮丧,她这一刻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一些终生无法挽回的东西。但,那个人类的死,不能不挽回。

“你替我留下来陪着这群猫,直到我回来。”

少女有些愕然,随后慌乱应声:“好。”

“我知道你要来,我也清楚我会走。”你会是下一个吗?

少女愣神的时候,湫已走到门外,三手早在撑船等候。湫轻轻一跃,跳上小舟,三手一手提着灯笼照明,一手撑着船桨划云离去。

无边的云雾波澜壮阔,一群马首鱼身的生物从白色的云里跃出,再跳回。嬉戏玩耍,一如来时——

村子的夜里寂静无比,湫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他想他应该回去看看,但他的奶奶已经不在了,椿的家人,生活似乎也过得很平静。

湫再一次跳起了开天之舞,村子正中央的水井里的水,卷成一条龙的形状,冲上了天际,与天空相连。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寂静无声,再不是年少时的“法力不够,不足开天”。

龙王面具承受不住湫的法力,裂成两半摔在地上。湫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跳进水里,化为一条红色的海豚,游往天际。在他身体消失的一瞬间,海天之门便开始关闭,所有的水回归原位,黑夜寂静,虫鸣稀拉。

后土村长从暗地里走出,将两半的龙王面具捡起来,望着天空的方向,久不回神。

湫顺着风向游往鲲的家,偶尔也和人间的鱼们结伴同行,风贴着湫的耳朵,告诉他鲲的一切。

湫掌管风与生死,风知道的,他都知道。

鲲忘了椿,他不记得在海天另一面发生的一切。

“哥哥,那个女孩儿又来找你了。”此时的鲲妹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黑色的头发长长之后被挽成了脑后的一朵海棠花,与她哥哥额头上如出一辙的红色疤痕给这个精神奕奕的小姑娘增添了几分娇媚。

鲲看着妹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头疼地甩了甩手:“我不认识她,你去告诉她我不在,算了,我出去躲躲。”

湫从海里浮上水面,第一次亲眼看到鲲人形的样子。褪去年少的青涩,真正的长为了一个成年人。

他许久没有见过鲲了。但他记得第一次见鲲时,小小的一条被椿养在鱼缸里,眼睛懵懂的看着这个世界,生于这个世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鲲。

湫看着鲲的样子,不知不觉便看了很久。

鲲趴在石头上看湫,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色暗下来,鲲站起身,对湫挥了挥手:“嘿,再见了!”

鲲转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湫所在的位置,那里只荡着一波波水圈儿,并没有红色海豚的痕迹。鲲奇怪的感到有些失落。

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条红色的海豚,跟着他的船游了一整天,但事实上他的脑海里并没有这个画面。鲲回过神来,突然很想下海看一看。

他跳进海里,水面溅起浪花。他一直向下潜,潜到他能够潜的最深的位置,海里幽静黑暗,他的视线极弱,海里并没有红色海豚的影子。鲲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任由海水的浮力将自己冲上水面。嘴里偶尔吐出几个泡泡,很快便没了踪迹。

陌生的触感顶在自己的腰上,试图将自己带离海水里,鲲睁开眼睛,发现是那条红色的海豚。浮出水面之后,鲲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潜进海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红色海豚。

不知道为什么,那条海豚并没有拒绝鲲的靠近,鲲将手放在海豚的鼻子上轻轻抚摸,海豚也只是顺从地低下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鲲似乎看懂了这条海豚的眼神。比人类的感情还要复杂的思绪。

鲲游到水面上,又呼吸了几口空气,回头看去,那条红色的海豚待在离他不近也不远的位置望着他。熟悉的感觉在心底翻涌,无法喷发。鲲扭过头去,用力地游开这里。等他爬上岸时再看,已不见那条海豚的身影。

远远地还未进家门口,鲲妹妹便气急败坏地迎了上来:“哥哥,你又偷偷一个人去潜水!”

鲲心虚地哈哈两声,自从上次溺水失踪了好几天之后,鲲妹妹便再不许他下水。鲲口气牵强的转移话题:“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一只红色的海豚,还摸了摸它的鼻子!”

红色的……海豚……

黑暗的记忆再一次从脑海的角落里翻出,当初的绝望与痛苦再次被回想起来,风暴与雷雨齐下,天地似乎也摇摇欲坠,红色的海豚在鱼网中挣扎,尾巴一甩,下水去救海豚的鲲便被扫到海的漩涡里。窒息、然后死去。

“妹妹,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鲲有些担心。

“……不,没什么。”鲲妹妹牵起鲲的手:“哥哥我们回去吧。”

潮湿的风吹在鲲妹妹身上,带来一阵腥咸气味。鲲没心没肺地摸了摸鲲妹妹的头,反手将鲲妹妹的手牵起,然后回了家。

湫在海水中看着鲲和鲲妹妹离去,然后重新沉入海里。

他在水中的时候,远远地望见头发已经长长到腰迹的椿。她光脚坐在巨大的礁石上,脚丫子一甩一甩的,看着无边无际的海平面,安静的发呆。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椿随手将发丝挽到耳后,站起身来,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似是在感受风。

风来了。但风又散了。

椿离开这里之后,湫才从海里出来。他化成人身,从海水中走了出来。夜晚的海水极凉,但湫感受不到这些。他招来风,化成自己身上的衣服,将浑身赤裸的自己包裹起来。黑色的斗篷之下,只露出他点点银白色的碎发。

也许是不满足一生只被困在一个地方,即使过了那么久,感受过温情存在的湫也适应不了再度孤身一人。

椿再次来到了鲲的家门口,她好像感受到了有人跟着她,但回头看时并没有人影。在这个人间啊,她只认识鲲一个人,除了一直跟着鲲,她并不知道去哪里。哪怕鲲并不记得她。

但是,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

在这里,没有一直啰嗦的爸爸妈妈,没有湫死皮赖脸的跟随,没有赤松子哥哥和祝融哥哥的保护,也没有爷爷化成的海棠树。她明明已经做到了送鲲回家,可自己也早该走了。

所有的彷徨无措,在风来时就静止了。虽然,她并不能回去了。

她敲响鲲家的门,不出意料,是鲲妹妹开的门。鲲妹妹一脸疑惑:“你为什么又来了,哥哥不会见你的。”

椿摇摇头,道:“我是来找你的。”鲲妹妹有些惊讶:“找我?”“是的。”椿伸出手,递给鲲妹妹一朵海棠花:“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熟悉的花香味传来,鲲妹妹的表情有些变了,这个味道和哥哥回来时,身上带的一模一样。鲲妹妹接过海棠花,有些敌视后退一步:“你到底是谁?”

“我叫椿。”

“……椿?”

“是的。”椿的语气释然且洒脱:“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想清楚了,我和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十年前,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有什么东西在鲲妹妹的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她似乎……似乎全明白了:“是你救回了我哥哥对吗?当年那条红色的海豚,是不是你?”椿并没有回答鲲妹妹的问题,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鲲妹妹一切。

“为什么?”鲲妹妹并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就像椿的回答,也回答的不是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欠他的。”

椿就要走了,鲲妹妹应该是恨她的,但她却控制不住自身的抓住了椿的手:“那你欠我的呢?”不,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一句。

“我……”椿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额头上和鲲如出一辙的红色印记,和鲲相似的一张脸,比鲲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的那双眼睛。椿触及鲲妹妹的视线,有些瑟缩的后退了一步,她不敢去猜想那是什么,欠她的,她应该是没法还了。椿匆匆转身跑走,向往常一样,一个人过来,却不又是一个人的走,鲲妹妹在椿开始转身的时候已经抬步追了过去。

“怎么会让你跑掉呢?椿。”十年真的是太久了。她一辈子才能活几个十年?那些不甘愿,不能就这样算了。

小院子里失去了鲲妹妹和椿的踪迹,鲲趴在屋里的木桌上,眼睛失神地盯着木桌上的油灯一点一点燃烧,偶尔被油灯炸开的灯花惊醒。

“轰隆——”。

雷霆地响声在天上炸开,暴雨在下一秒披头盖下,所有的声音都被糅合在雨中然后被打落地面。鲲抬头看了看窗外,起身披上蓑衣,拿起伞,踏入雨幕中。屋檐下藏匿的黑色影子在鲲踏出房门的时候往后闪躲了一下,鲲反手将门关上,没有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人存在。鲲背身走后,那个身影顿了顿,也跟在了鲲的身后。

鲲在夜幕中艰难地奔跑:“妹妹——”,他的声音并不能传出太远,但这里离海水实在是太近了,他担心妹妹会发生危险。

“你不要再跑了!”鲲妹妹一个飞扑,抓到椿的衣角,两人身体失去平衡,一起摔在地上。鲲妹妹只来得及侧了侧身子,不让自己压在椿的身上。尖锐的石子擦过鲲妹妹的肩膀,留下一道血痕,雨水很快冲散了血迹。

椿有些慌地扶鲲妹妹站起来,触手的黏腻她只以为是雨水。鲲妹妹紧紧抓住椿的手臂,并不松开:“你还要跑吗?不许骗我。”

雨水进到眼睛里,椿其实并不能怎么看清鲲妹妹的表情,她还要跑吗?从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死死抓住了她。椿无声地摸了摸鲲妹妹的头,道:“不跑了。”

没人记得。

无论是那个世界的凤凰,还是撑住天地的海棠。

“妹妹——”。呼唤声由远及近,鲲妹妹抬头看了看椿的表情,抓着椿的手回应道:“哥哥,我在这儿呢!”

鲲看到椿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但是他非常自然地将雨伞塞到椿的手里,然后脱下身上穿的蓑衣,罩在鲲妹妹的身上:“外面雨大,先回去吧。”鲲看了看鲲妹妹和椿相牵的手,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推着鲲妹妹往回走。

这时,一件黑色的斗篷顺着风砸到鲲的脸上,鲲妹妹一把帮鲲把斗篷扯下来,然后顺手套在了鲲的身上:“老天都帮我们呢!”

椿看着斗篷愣了一下,不自觉捏起斗篷的一角。这是……嫘祖姐姐织的的衣服……

“椿,你怎么了?”鲲妹妹担忧地看着椿。

鲲则有些惊诧,这分明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总有一种埋在心底的熟悉感呼之欲出,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椿收回手,摇摇头,道:“没什么。”不可能有人像她一样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如果是湫的话——不,湫已经死了。

“那我们先回家吧!”鲲妹妹握住椿的手忽然松开,然后整个人向地上倒去。变故发生的太快,椿来不及思考,已经将鲲妹妹抱在了怀里。血液腥咸的味道扑鼻而来,指尖的黏腻感,是血。

“我们快回去!”鲲从椿的手中接过鲲妹妹,将她抱在怀里,疯了一样地向家里跑去。椿下意识的抬脚跟上。

家里的门是开着的,有雨水灌进屋子里,但没人来得及去思考这些。鲲妹妹的后背被肩膀上的血染红了一片,伤口流血的速度有些吓人。

鲲妹妹这时有些困顿地睁开眼睛,嗓音里带了一种刚睡醒的倦味儿:“哥哥,椿,到家啦。”

椿上前去,抓住了鲲妹妹的手,扭头对鲲道:“有药吗?我帮她包扎伤口。”

这时吹来一阵风,将一个药瓶吹到椿的脚下。鲲将药瓶捡了起来,有些疑惑:“怎么会在这里?”但他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事情了。他抬头看了椿一眼,将药瓶递给了椿,他的眼中包含的,是令人一眼便能看穿的情绪。

鲲妹妹不能出事。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原谅椿。

鲲去了门外,椿在屋里帮鲲妹妹换药。

似乎发生了与以往类似的事情,但也似乎事情发生了改变。这次,椿没有走。但她也再不能感知到湫的到来了。她能感受到风,也只有风。

鲲妹妹受伤之后,椿顺理应当的留下来照顾她。湫在暗地里看着,觉得这样真是一片祥和。但是,他该走了。

这天鲲像往常一样站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着深蓝色的无边无际的大海。海的颜色像极了天空,那海的另一面,是不是也真的是另一片天空呢?鲲面对着大海,大声喊了一句:“嗨,你出来,我看到你了。”

湫站在鲲的身后。其实他一直站在这里。

“你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对吗?”鲲没有回头,继续道:“那天晚上,门是你帮忙开的吧,药也是你送的对吗?”他身后悄然无声,像是一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存在,但是他知道,是有人在的:“你是谁?”

鲲回过头去,入目的是少年满头的白发。其实已经不再是少年了,只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后来也没有再发生变化。

四目相对,这是湫第一次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接触鲲,目光交错之后便没有分开。

“湫?”鲲抬手捂住忽然剧痛的额头,湫是谁?

遍地风雪中,白发少年光着脚,背着一个短发的少女和一条大的不像话的鱼,在雪中逆风而行,鲲能认出另一个少女是椿。少年脚下踩出来的印记很快便被风雪掩埋,令人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

鱼睁了睁眼,困倦地盯着少年表情坚韧的侧脸,鱼很快再度睡了过去。但少年的肩膀,让鱼无比安心。放下我吧,鱼想。

鲲再抬眼,面前的白发少年有着和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他的眼神变了,可鲲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那自己……

是鱼吗?

湫的眸色沉了沉。回到人间的鲲不应该认得出他,就像认不出椿一样,陌生才是最应该的事情。鲲只有一半的灵魂,鲲既然能认得出他,那么想必这一半的灵魂也出了问题。

鲲和椿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哪怕鲲并不怎么见椿,但相同的灵魂互相吸引,弱的一方,又怎么可能拒绝它原主人的召唤呢?哪怕是无意的。

湫不能让鲲与椿再接触了:“跟我走。”

“什么?”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可怕,鲲努力忽视心里升腾起来的胆怯,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的灵魂出问题了,所以你要跟我走。椿付出那么大代价救的人,我不能让椿的努力白费。”

跟你走?椿?

一个又一个疑惑在鲲的脑子里炸开,他拒绝湫的靠近:“你究竟是谁?”鲲后退到石头边上:“我又是谁?”

“我的妹妹又是谁?”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你回去吧,七天之后,我来接你。”湫对鲲感到歉意,但鲲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无论是为了鲲,还是为了椿。亦或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一个人呐,太寂寞了。

湫跳进海里,通过海天之门回去。依旧是深夜,村子里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在安睡。后土村长站在院子正中央,注视着湫从人间的归来。

湫也看到后土村长了,他愣了一下,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斗篷已经在那个雨天扔给鲲了。但湫的表情很快平静下来。他垂下眸子,从后土村长身侧经过。

擦身而过时,后土村长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湫的耳朵里,湫没有停下步伐,很快便消失在后土村长的视线中。但他不在意吗?能不在意吗?

“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吗?如果这还不是报应的话——

那什么才是?

后土村长在湫离开后叹了口气,祝融夜晚巡视归来,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切:“村长!”后土抬抬手,制止了祝融接下来要说的话:“最近几天,加强戒备吧。”

祝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有些事情,是没个对错的,但就是不能做。

湫回到如升楼,有所求的少女和猫儿们相处的很好。湫回来时身上已经没有了遮挡,少女看到湫的脸有些惊诧:“我见过你!”

猫儿们从少女身边散开,见到湫之后,它们毫不犹豫的抛弃了照顾了自己好几天的少女,亲昵地蹭着湫的裤腿儿,还有的蹿到湫的怀里,被湫一把抱住。

“是在……”

湫打断少女的话:“你已经完成了我的要求,所以,你要救谁?”

少女忽然沉默下来,湫也不在意这些,如升楼里此时只能听到猫儿偶尔的“喵喵”叫声。反正只要打断少女的话就好了。除了在被供奉的牌位上,还有哪里能看到他?

“我不想救他了。”

少女的回答令湫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会是另一个椿,少女最后却做了与椿截然相反的选择。

“我能救他这一世,然后让他的生命变成了只有这一世。我不能代替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少女做出了一个笑的表情,泪水却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流下:“我知道这是我欠他的,我也知道我永远没办法还清这个债了,可是,我害怕他的灵魂永远消散!十年前的灾难我太清楚了,亲眼所见。”

“是你吧。十年前的那场灾难里,有你吧。我还记得呢。”少女微笑地看向湫。湫并没有做出回答,而少女好像也并不想听湫的回答,少女继续说道:“我该谢谢你们的。让我没有做出和十年前一样的,那个错误的决定。”

“你送我到人间吧,我想去照顾他的家人。”

“好。”湫放声一笑,转身进了屋里:“七天后,我带你出去。”

他不问少女后悔不后悔,正如他当年做的,无法后悔。哪怕再回到当年,他一样会做出所谓的“错误”决定。

时间从来不给人改口的机会。也幸好湫一直做的事情,并不是回顾过去。

鲲妹妹的伤口渐渐好了起来,她现在闲的每天的事情就是看着椿种花,料理草木,然后拿着一些苗种拿去集市卖掉贴补家用。椿在这里住了下来,最常做的事情是安安静静捧着一盆海棠花坐在门口等鲲回来。花是鲲妹妹送的,她发现椿很喜欢海棠。

鲲妹妹一天天的长大成人,最后也终将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鲲看着自家妹妹,这几天的感慨比往常要多得多。那自己的人生呢?鲲回忆着那天湫说那句话的表情,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无法放下。

“跟我走。”

少年的眼睛似乎能够看透人心,最起码,他知道他在想什么。椿和湫,应该是认识的吧?就像自己和他们也应该是认识的一样。

鲲还是无法等着七天的期限就这样过去,之后被湫带到一个对于现在的他来讲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是他去找了椿。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对于椿来说是十年,而对于鲲来说,是从未。

椿现在已经可以用一种非常平和的姿态去面对鲲了,但鲲所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叫椿不能平静下来。

“你知道湫吗?”

椿的表情有些愕然:“你记起来了?”

“不,我并不清楚你所说的‘记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那种朦胧的熟悉感,一定是曾经朝夕相处过才能有的感受,为什么我会不记得?湫来找我了,他要带我走,我记不起来那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方便的话,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想请你告诉我。”

湫分明就已经不在了呀!椿张张嘴,最后只把鲲想听的告诉了他。那已经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一个由少女贪恋人间所引起的灾祸。

七日之期的到来比想象中要快。

深夜里,湫递给了少女一朵海棠花,道:“这是我从人间带来的海棠花,你带上。”少女将花接住,然后别在了头发上。湫又将自己藏在了斗篷之下,宽大的布料将湫的身影完全笼罩其中。

“今天晚上之后,你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湫讲话的语气并不像告诫。少女勾勾唇角,说道:“我知道的。”

湫带着少女来到了村子的水井前,少女成年礼的时候见过一次开天之舞,是威严而肃穆的,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而湫的开天之舞,甚至已经用不到龙王面具了。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举起权杖,被敬畏的人便从神,变成了湫。

或者说——

水井里的水流化成龙的形状,飞到了天上,与天空相连接。水幕渐渐扩大成可使两人并肩游过的通道。权杖飞回湫的手中时,被突然飞来的火焰打落在地,但海天之门已经被打开了。湫将少女送进海天之门,随手挡下了祝融的下一波攻击。

祝融无法,只得继续放出火焰,他沉声道:“湫,神会降下惩罚的。”

风卷走湫周身的火焰,将火焰扔回祝融身边,并将所有的火束缚住,令祝融不得再发出攻击。火焰在祝融身上燃烧,令他看起来像着火了一样,虽然火焰并不能伤他分毫。无力感蔓延全身,祝融忽然惊觉,消失了这么久的湫,已经长成了一副别人看不懂的样子。也强大到无须有任何畏惧。

“我就是神。”湫遥遥看了祝融一眼,岁月几乎没有在祝融身上留下痕迹,就像当年一样。这次,没有人能拦住自己了,最强的祝融都不行,那还有谁呢?

湫踏入水幕,海天之门消失,天地再次恢复一片宁静。但暗地里的汹涌也在脚下埋了刺,只等一步踏出,便刺穿脚底。

七日已到——

鲲有些心神不宁,他早早地来到海边等候。等候什么呢?等湫到来之后,对他说一句,我不能跟你走,我还要照顾我的妹妹。但妹妹似乎已经长大了,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鲲这时忽然想起妹妹看椿时的表情,似乎眼睛都变得和星光一样耀眼。

从日出到太阳高高升起,海面一幅风平浪静的画面,海鱼有时跃出水面,海鸟有时腾空而起。从太阳高高升起,到日落西山,昏黄的光线打在水面上,映射出一片祥和的有些略微刺眼的光。

湫并没有来。

鲲庆幸之余有些惆怅,他站起身子,眺望了海面许久,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用手遮了一下太阳照在脸上的光线,将表情埋在被手遮挡下的阴影里,转身走了。

湫失约了。

湫将少女送往人间之后,本打算这就离去,却被少女一句话绊住了身:“我不认识路。”湫看天色还早,应该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去,便颔首示意:“我送你过去。”却不想路途比预计中要远了许多。

人间的风暴虽不足为惧,但湫却不能不管少女的感受。于是只能等风暴停下再继续赶路,半途中,湫有时会盯着远处出神,那个方向,正是他们离开时的方向。

将少女送至终点,湫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已经乘上风连夜往鲲住的地方赶去。湫有些力竭,但不能停下,他已经耽搁太久了。

鲲从海边回来后,看到椿坐在门口对自己挥了挥手,他想抱之一笑,但脸上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于是只能点点头。椿也能看得出鲲的情绪不高,但想想鲲之前说过的那句,湫说要来接他走,似乎已经知道了鲲不开心的理由。

湫怎么会来呢?他来不了的。念及旧人,椿忽然也失了性质,她回头看去,却被鲲妹妹一张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惊到:“嘿,椿,想什么呐!”

鲲妹妹将椿抱在怀里,而椿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拥抱:“没什么,在想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有我重要吗?”

鲲关上房门,将鲲妹妹与椿的声音隔绝在外。鲲的生活除了多了一个椿,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湫的出现,仿佛像是他的错觉一般。只是深夜时偶尔还是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所困扰。

鱼高兴地扑向少年,少年被鱼扑倒在地上,一个人与一条鱼在地上愉快的翻滚玩耍。少年不知愁。鱼有时在水里,少年跳下水去,和鱼追逐玩乐,少女在岸上咯咯笑。

但这些又怎么会单纯的只是梦呢?鲲醒来后,一切都消失了。

椿喜欢在深夜的时候趴在窗户看星星,连带着鲲妹妹也沾染上了和她一样的习惯。鲲妹妹有时会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呢?”椿回答:“因为星星耀眼呀。”

不是的。因为人间有个传闻,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他在天上可以看到你。湫,如果传闻是真的的话,那我打开窗户看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看我?我在人间很好。

湫还未到,风提前赶到。

鲲妹妹的视线被窗外多出来的亮光所吸引,随后有些惊喜地从窗户跳出房间,还不忘高兴地喊道:“椿快看,是会发光的花!”鲲妹妹一脸献宝地将花盆抱到椿的面前,翠绿的叶子上长着星星形状的会发光的花朵,椿看到花的时候表情已经怔住,泪水在眼眶翻涌,压抑了十年的悔恨一瞬间破土而出。悔恨过后,剩下的便只是释然。

“椿你怎么了,不喜欢吗?”鲲妹妹有些担忧地问道。

椿一把抱住花盆,泪水从眼眶滑落,只是她的心情已经全然放空:“不,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喜欢了呀!”

椿曾经养过一盆花,花的叶子翠绿,花的花朵会发光,用处是夜晚用来照明。花的名字叫——星星花。

鲲在床上翻个身,实在睡不着,便趁着椿与妹妹都不注意的时候,从家里偷偷溜了出去。他很喜欢坐在海边的那块大石头上看着远方,好像看的久了,便有人会从海的那边回来一样。鲲有些不想承认,但确实在做的一件事情。他在等湫来。

这似乎是件只有湫来了才能结束的事情。

湫终于赶到。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他已经晚了好几天了,不知鲲是不是还在等他,或者说鲲根本没有等过他。

湫远远便看到了鲲的背影,湫一出现,鲲便有所察觉。明明还未走近,鲲却很神奇的能感应到湫的到来。鲲忽然有些紧张,湫是不是反悔了?鲲还未多加思考,已经决定了要跟湫离开。

“鲲,我来晚了。”湫讲话的时候,向鲲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鲲的身边,便摔倒在地上。鲲几乎是飞扑过去将湫抱在怀里:“湫,你怎么了?”

湫的唇有些干涩,这是长时间未进水的表现。湫摇摇头,撑着从鲲的怀里站起来,道:“我没事。”

湫站立不动时,像是一棵顶天立地的海棠树一样,挺直脊梁,永不倒下。这是他近一个月以来跳的第四次开天之舞,每一步动作,都像有着几十根针刺在他骨头上一样。

深海卷起旋涡,海底的生物们纷纷四散逃开,生怕被卷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海天之门再度打开,湫喂鲲喝下汤药,鲲的皮肤从手开始迅速变红,湫拉着鲲的手,一起从石头上跳到海里去。

湫:“你跟着我,不要离远。”

鲲刚落到水里,整个人便化成了一条红色的海豚,鲲的额头比湫多了一只角。漩涡之下的海底连接到另一个世界的天门,鲲几乎不用怎么使力,便已经被卷到了漩涡里,卷到深海之下。

混沌之中,湫已经带着鲲通过了海天之门,回到了湫所生活的世界。从水幕中方一踏出,鲲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已经被湫拽到了身后,一片火光擦肩而过。

鲲抬眼看去,发现自己与湫已经被许多人包围在院子的正中央。

后土村长拿着权杖,表情沉痛地看着湫:“湫,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再次给村子带来灾祸?你可对得起将你养大的奶奶!”

祝融又在手中凝聚了火团,怒道:“村长,不必与他多说,在他把这个祸害又从人间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考虑过村民的死活了!十年前的灾难,不正是因为他们而起的吗?就因为他们三个,有多少人被淹没在那场洪水之中,再也没能回来!”

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湫被众人指责的时候,一股愤怒的情绪几乎要撕裂他所有的理智。湫表情沉默,并没有反驳祝融所说的话。鲲挣开湫的手,站在湫的身前,将所有愤怒、厌弃与难过的眼神全部遮挡住:“是我的错,不怪他。你们要杀要剐我都接受,但是请放湫离开。”

在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湫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湫从鲲的身后走出,唤风来。他的行为已经替他了选择,湫开口道:“这次不会有任何灾难,所以你们也不要拦我,鲲,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温和的风环绕在湫与鲲的周身,湫牵着鲲往外走去,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没人怀疑,这股温和的风在敌人靠近的时候,会瞬间变成锋利的刀刃。

其实大家隐隐知道些湫的来历,但并不能太确定。如果犯错的就是神本身,那么能惩罚神的,只有他自己。

如升楼的门看到湫的脸之后自动打开,鲲随着湫来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之后,一直处于一种好奇的姿态四处张望,尤其是在看到湫刚一回来便几乎被各种毛色的猫埋住之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湫有些无奈地向鲲绍了他的猫们。这些猫活的时间与在这里停留的日子,可比湫长多了。

“鲲,欢迎回家。”湫笑了笑,他的眸子里尽是鲲的倒影。

鲲的脸上也洋溢起了一个温情的笑:“那么,从今天开始,可以陪伴你的不止是猫了。”

猫似乎也听懂了鲲的话,它们纷纷从湫的身边跑开,跳到鲲的身边撒娇,还有只胆子大的窜上鲲的头顶把鲲的头发当成了窝,懒洋洋的卧下。鲲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湫看着鲲的表情,也笑出了声。

阁楼里的树荫之下,猫儿蹦跳玩耍,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捉自己的尾巴,还有的伸出了自己尖利的指甲在树干上摩擦。微风轻抚而过,两个人可以静悄悄的,不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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