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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五下班回来，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喷香的红烧牛肉味。不用问，是姐姐来了。她来，这个屋子里才有饭香。
钱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钱明比我小一岁，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赚得没我多，人也不够帅。我嫁给他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的脾气好，受得了我霸道的性格。
我说：“你干吗让姐姐做饭，订点不行吗？”
钱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姐姐就从厨房里迎出来说：“是我要做的。外面订的东西能吃吗？不干净的。”然后她转身说：“钱明啊，去洗洗手，一会儿吃饭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干吗老护着他？你把你老公惯坏了又来惯我的。”
“去，少贫嘴吧。”
姐姐和我说话，永远像在哄小孩子。尽管这一年，我已经27岁。我上高中那年，姐姐嫁给一个比她大四岁的男人，腿有残疾，行动不太方便。那时我问她，怎么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她说：“因为他心好。”
当时我也就信了。可是随着渐渐长大我才明白，她是为了给家里减负。我们没有父亲，母亲是环卫工人，供养两个女儿很不容易。姐夫家小富，找姐姐就是看中她老实能干，可以照顾姐夫。
姐姐成家后，我只去过一次。她婆婆藏在言语神情里的鄙视让我多一秒都坐不下，仿佛姐姐嫁过去，就是为占便宜。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对自己说，要活得有志气，决不走姐姐这条路。
大学毕业后，我以专业第三名的成绩考进一家大公司，生活就此有了质的改变。拿到正式工资的第一个月，我就对姐姐说：“你要是过得不顺心，就离了吧，搬回来和妈一起住，我养你们。”
姐姐却笑着说：“人家都劝合不劝离的，你怎么反着来啊。再说了，你才挣多少钱就说养我们，好好攒你的嫁妆吧。”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点难过。我知道她过得辛苦，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连累我。
2
十月，姐姐打电话说，养老院那边来通知了，母亲排了一年多的床位终于有了，让我过去一起送母亲。
我说：“这两天走不开，让钱明去吧。”
姐姐说：“妈第一次去，心里难受，咱们……”
我打断她说：“放心吧，钱我让钱明带过去。他哪儿没做好，你和我说。回来我收拾他。”
姐姐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
其实，就算走得开，我也不愿意见母亲。她身体还好，但常常疑神疑鬼地说这儿不舒服，那儿不对头。起初我紧张地陪着她上医院，可是一遍一遍检查下来根本没病。后来我也就不那么上心了，我的工作很忙，姐姐有姐夫，也抽不出太多时间照顾她。养老院就是最好的选择，我花钱请人让她折腾。
晚上十二点，姐姐又打来电话。她说：“妈刚和我通完电话，整整哭了两个小时。你有空，去看看她。”
我说：“真是越来越老小孩了。我不是给她办的最高标准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啊，都是让你惯的。你说咱俩谁活得容易，她没病没灾的，还偏跟着添乱。”
姐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等你老了再说这话吧。人活一辈子，不是能挣钱，就天下无敌，肯出钱，就心安理得了。”
我打岔说：“我心不安，不还有你吗？你是万能的。”
姐姐被我逗笑了，也就埋怨不下去了。
3
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我有点意外，和钱明结婚三年，我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孕药，因为我还不想要孩子。从医院拿回结果那天，我把姐姐约了出来吃饭。
在饭店里一见到我，姐姐就急三火四地说：“出什么事了？电话里不能说。”
我说：“我有了。”
她惊喜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好什么啊？我准备打了。”
“你疯了？”
从我结婚那天起，姐姐就劝我生一个。她说一个家要有了孩子就稳了。我知道，她和姐夫结婚多年也没要上孩子，于是她把这个愿望转嫁在我身上。
我说：“姐姐，我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找个靠谱儿的医生，这孩子我真不想要。”
姐姐嘟囔着说：“你啊。再想想吧，反正还小着呢。”
那天晚上，我一回家，钱明就贴上来说：“老婆，你有了？”
我心里顿时一懔，没好气地说：“是姐姐告诉你的吧？那她没告诉你，我是让她帮我找家医院打胎吗？”
钱明愣了一下说：“你不准备要孩子啊？”
“对。”
他突然火了：“你是不是就没准备和我过日子？结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你还要打了？”
我不甘示弱地说：“别以为有姐姐给你撑腰你就气大。现在养一个孩子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不上班，你那点工资够养我们吗？”
钱明的脸憋得通红，半天蹦出一句话说：“你把孩子打了试试？”
“我怕你啊？”
是的，我不怕。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什么也不怕。这是我和姐姐最大的不同，她总怕别人不高兴，怕别人会生气，所以她一辈子都在畏首畏尾中活得委曲求全。
4
一个星期后，我做了人工流产，钱明为此离家出走。
从医院从出来，没有一个人来接我。我死撑着打的回了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子里冷清清的，肚子痛得要命。我恨姐姐多管闲事，可是那一刻，我不得不打电话，要她来看我。
姐姐很快赶来了，一进门就掉了眼泪，说：“你这是何苦呢？”
我说：“还不都是你害的。”
她没说话，转身去厨房熬红糖鸡蛋。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想，这就是亲人吧。你恨她，怨她，为难的时候还是要找她。而她即便知道我恨她，怨她，依然不会弃我不顾。
那一次，姐姐陪了我三天。我们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妈妈外出工作，她就在家里照看我。给我做饭，教我写字。其实，她不只是姐姐，更像妈妈。
姐姐走的第二天晚上，钱明回来了。他进门只说了一句，“还好吧？”倒头就睡了。
我们都没提一句孩子的事，可这却成了一条鸿沟，横亘在我和钱明之间，无法弥合。
姐姐一直没再和我联系，只有妈的电话，左一个右一个地来烦我。
两个星期后，我在钱明的手机里，看到了一条短信，“有空再见一面吧”。落款是个陌生的女名。我问钱明，他说了实话。在他离家出走的日子里，婆婆安排他相了三次亲。
我问：“你都去相亲了，还回来干什么？”
钱明说：“不知道吗？是你姐来求我的。”
我愕然了，想不到姐姐竟然背着我去求他回来。我一直小心维护的自尊，就这么让她丢光了，让人拿去践踏。我愤怒地指着大门说：“滚！你给我滚！”
而钱明却礼貌客气地说了声：“好，我可以滚，但是滚之前我想告诉你。别以为能挣几个臭钱就自以了不起。你扪心问问，你不生真是因为我养不了孩子吗？还是怕耽误了你的事业？我明着告诉你，如果不是有你姐姐，我忍不了你这么久。”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了。而我站在空旷房子里，身体冷得发抖。
5
三月，乍暖还寒。我打了车，去找姐姐。而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姐姐半个月没来电话，是因为得了急性肺炎住院了。看到病床上的她时，我心里的怒火一瞬就散了，只剩下可怜。
她看见我，忙坐起身子说：“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气不过地说：“怎么没人照顾你啊，你婆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少胡说，你姐夫给我买粥去了，他嫌医院的伙食不好。”
姐夫还不知道等谁照顾呢？哪有精神照顾姐姐。但我知道她死撑面子，没有点破，于是岔开话题：“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呢。”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那儿已经够烦的了。”
“你也是，干吗求钱明回来？你都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姐姐张着嘴，停了半晌才说：“钱明是好人。我要是不帮你围着点，我怕他早晚……”
“不用早晚，我们已经决定离了。”
“啊？”姐姐懊恼地拉住我的手说，“妹啊，你想做个有志气的女人可以，但这不该是放弃一个家庭的理由啊。姐姐不可能陪你过一辈子的，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我刚想继续反驳，病房门口的一个人影，却让我愣住了。是姐夫，他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进来，手里提着保温瓶。姐姐对他说：“你陪了这么久的床，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妹来了，让她陪我。”
姐夫瞥了我一眼，说：“你妹妹能是陪床的人吗？她不行。”
说着，他在姐姐身边坐下，旋开保温瓶的盖子，舀出粥来喂她。姐姐在我面前，有点难为情了，说：“你放下，我自己行。”
“行什么行啊？”姐夫固执地说，“咳嗽才好点，还是我喂吧。”
我愣愣地看着，所谓的自尊和志气都在那一刻崩溃了。
我一直以为姐姐活得不幸福。但我没想到，那只是我的自认为是。原来她早已用她的真诚和质朴，换回了尊重和爱情。而我呢？
我悄悄地离开了。我总是说，姐姐惯着母亲，惯着钱明，惯着姐夫。可是实事上，她最惯着的人，是我。她以最大的耐力来化解我的刚愎自用，坚定地站在我身后，默默地用自己温和的方式去安抚那些被我伤害的人，小心地帮我围住爱情，围住亲情。
如果没有她，我将一无所有。
那天离开医院，我去了养老院，探望很久不见的母亲。我陪她看了会儿电视，聊了会儿天。母亲显得万分高兴。晚上，我去了婆婆家。钱明打开门的时候，有点惊讶。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静了静，学着姐姐的口吻说：“对不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END-往期精彩花了十万块，只为把老公送入情人的怀抱“我忍了100次，只为憋个大招，一次把丈夫打趴下！”“克死三任老婆的男人花了1万块买了个黄花大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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