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晓佳
图：来自网络
十四五岁的年龄，应该被定位为懵懂少年阶段，是青葱岁月和成年以后的分水岭。这个阶段里，在他们的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还觉得什么都懂，自以为已经长成了大人。
殊不知，他们认识人生，还大多停留在皮毛层次之上，似懂非懂，在他们身上便或多或少地演绎着诸多幼稚而又浪漫的故事。
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恰是从高小考入了初中的年龄，那时候虽然生活很艰苦，学习任务也很繁重，但还是始终充满了无穷的欢乐：课余活动，和女同学一起跳绳、踢瓦、捉迷藏，甚至在夜晚走出学校，结伴去逮知了猴、青蛙和“瞎碰”（一种可食的昆虫），女同学银铃般的笑声撒满一地，含情脉脉的眼光互相传递，便觉得人生原来是这般美好。
再者，男女同学之间，谁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私下里，抑或是公开地拿出来相互分享，彼此的好印象逐步加深。但这些又都是潜意识的，谁也不往深层次去过多地想入非非。
即使是男女之间的同学情感笃深，也是很少有演变到谈恋爱的程度。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果实是青涩的，吃起来会酸牙，谁也不愿意去采摘。
在特殊的岁月，学校停课，中学生们都回到了自己的村子里干农活，于是，村子里便热闹了起来。
其实，当时农村能够读初中的人并不多，大多数般上般下的男女少年都在农村终日劳作，他们有健硕的体魄，有着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膛，走起路来也是快步如风，只有脚尖着地，当然也有着一颗青春躁动的心。
中学生回到了村子，在他们中间犹如一块石子投入静如处子的河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尤其是夏秋两季，村外漫山遍野的野草蓬勃生长，处处葱茏，雨后山里的地衣和野蘑菇也随处可见，孩子们干活，充其量也就是干些不费力的活计，比如割草和捡拾地衣和野蘑菇，也不需大人支派，都是他们发自内心地自觉去做。
这两个季节的清晨，天还没怎么亮，公鸡还在不时地啼鸣，有早起的大人们便可以看见，村子里，在朦胧中，在寂静中，那些懵懂男女少年，手持镰刀、绳子、篮子，便纷纷走出家门，敲这家的窗户，打那家的门，把声音压得很低，朝屋里喊：“喂，哎，起来吗？”屋里便会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应道：“这就起，你等一下。”接着，便能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起床声。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纵横交错巷子里的男女少年，便都聚集在了村子中间一条通往村外的主干道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有的还五音不全地哼唱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唱得完全走了调，走出了村庄，走在了铺满挂满露珠草丛上的乡间土路之上。
尽管我也是中学生，但我这个人从小木讷，不太爱说话，只与几个男发小玩得比较好。
至于女孩子，见到就脸红，从不和她们说话。你不和她们说话，她们也都基本上不和我说话，尤其是外来户的几个女孩子（她们都是附近国营林场职工吃商品粮的女儿），高傲得犹如皇家格格，嫌我太老实，根本不理我；甚至连要好的男发小，也只顾和她们女孩子说说笑笑，把我晾在了一边，这让我在心灵上感到有种淡淡的失落。
有几位同姓同龄，我该喊她们姑姑的，总是拿出长辈的姿态，尽量地走近我，和我多说几句话，那意思可能是安慰我没人搭理的窘况，至今我都很心怀感激我的那几个姑姑们。
诚然，村子里的男女少年，尽管当时整天热乎得跟袄套似地，挤兑在一起热闹非凡，但是到后来也都是各自成家，各奔前程，互不搭界了。
一颗颗青涩的果子，都让局外人先后轻易地摘去，我们唯一所能留下的，只能是那些过往的美好回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