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优雅的胡子(吴永刚-Max)
三十九年前的今天,吉林市煤气公司发生重大爆炸事故,我的母亲是事故的亲历者,虽然手指严重烧伤,好在生命得存。因认识许多幸存者,因而对于这次事故,我有许多听闻与官方记载有异,也有一些听闻未必官方记载。在此选取一部分结合官方记载书写了这篇文章,聊以算作对死去的那些人的祭奠、对幸存者的告慰、对所有人的警示吧:
1979年12月18日14点07分(《公安志》等资料记录是下午16:04),吉林市煤气公司液化气厂,露天的102号400立方米的液化气球罐焊缝破裂,大量液化气体溢满地面,一部分气体沉入地沟。这地沟直通西北400米以外的吉林市苗圃工地房子,因为快过阳历年(元旦)了,苗圃杀猪给职工分肉,生火退毛时,地沟里跑过来的液化气就和退猪毛的灶下火连上了,点燃的地沟液化气刹那间回燃到煤气站的102号球罐。大火烧着罐体,不几分钟罐体被烧热,发生大爆炸。
由于球罐成排,使5个400立方米球罐、4个450立方米卧罐、8000多个民用钢瓶先后发生连环爆炸。大火冲天达百米。在消防队水车的奋力扑救下,大火仍旧燃烧了19个小时。苗圃的工地房子烧毁,20多个杀猪的工人被烧死。液化气站全部烧毁,200米内的建筑物不同程度损坏,玻璃全碎,沈阳来的一个拉气的汽车刚进大门也被烧毁,人也被烧死。这次事故共死亡32人,损失人民币达539万元左右。
煤气公司死亡13人,其中煤气公司吴经理(当时叫主任),因为有喜讯说要成立供热公司,隶属于煤气公司,他非常高兴,从北京出差回来没回家,直接和小车司机严师傅去罐区检查工作,不幸遭遇爆炸,两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听说出现泄漏,检修班刘旭奎(这名漂亮的未婚转业兵,竟然毫发无损地从火灾现场跑出来)、孙维年、葛继先三个师傅去罐区维修,爆炸后,年长的葛师傅没有跑出来。
我至今还依稀记得有些“兜齿儿”的高叔(高斌,也叫高明明,是高市长的儿子),我小时候去煤气公司时,他常带我到处玩。他是煤气公司的调度,当泄漏发生后,他跑向罐区,但没有再跑回来。
门卫刘书琴,岁数不大 却总逼我我叫她刘奶奶,我对她的金牙有印象,但面容已经想不起来了。火灾后,只在现场找到了她烧剩的头骨和金牙……
多年来,我在各种场合见到过许多此次火灾的幸存者,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次火灾留下的痕迹:皮肤、五官带有扭曲的伤疤。另有一些幸存者后来因肝癌去世,据说和当时的输血条件不佳有关。
不幸中的万幸是当天下午1点,灌瓶班和质检班共30多人在办公楼考试,如果这些人在工作岗位的话,伤亡数字肯定会更大。此外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安然无恙。
就是通过这次火灾,我知道了爆炸时的冲击波——爆炸来的时候,人是会被瞬间掀翻的!爆炸救援时,亲属肖爷爷(肖衷)代表公安在救火现场的卡车上参与指挥,期间就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掀倒了。
传说冲击波会因为干扰了火苗而能被看出运行轨迹,逃生时只要留心火焰的走向,就可以利用冲击波过后火焰间出现一些间隙。我母亲说,当年她从化验室冲下楼时,就是从这种火焰间狭窄的空隙冲出去的。
那一年我5周岁,还记得那天停电了。天黑后,奶奶背着我站在院子里,远处的天边被映得通红。当时已经知道是煤气公司爆炸了,但还不知道我妈妈的生死。奶奶家不时有亲友来询问情况,当时昌邑区东部连28路公交还没有开通,更没有电话和手机,许多亲友都是骑自行车从西关、江北赶来的,现在想起来,心中尚存温暖。
火灾现场附近的情况非常恐怖,后来听住在四川路一带的同学说,当晚爆炸,好多玻璃窗都被震碎。钢瓶像“二踢脚”一样频频崩到天空。现场周边十分混乱,人们都被眼前的烈火轰鸣惊呆了。
我爸爸和二舅是在煤气公司遇到的,因为进不了现场,两人就骑着自行车开始疯狂地在市内各个医院找我妈妈。大概下午4点多,在铁路医院,俩人看到了我妈从拉伤员的大解放车上下来,“块吧的确良”(一种化纤布料)的上衣已经板结了。二舅背起妈妈往医院里跑,爸爸对妈妈说:“有我在,啥都别怕了!”
三十九年过去了。许多爆炸的幸存者都把12月18日当做是他们的生日来纪念,我妈妈也把这一天当作重生之日。每到今天,她总会从清代火烧船厂的历史开始絮叨,直至最近的最小火事:所有火灾事故的主因几乎都是由于管理不严导致,缅怀过去的一个重要意义是希望警钟常鸣,所有人都不要疏忽大意!毕竟安全是人生的第一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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