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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本名《逆插桃花》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并且已经太迟了。(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小桃的双手,他的嘴,他的性器,还有他在他耳畔,用他不能抵抗的舌头和呢喃,说:“我是你种出来的,让我把你种出来。”(他使我的灵魂惊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宙言为桃花剪枝、施肥、除虫、拔草和浇水。他用一双手呵护它。(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你又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漫溢。)在极欢之时,当他们的精液不分彼此,令温热的被窝一片迷糊,他知道,他是耶和华的叛徒!他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个夜晚的邪恶,——最邪恶的是他快乐。开花结果是最大的快乐。(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阿门。)
在他倦极,似睡未睡之际,他听到小桃在呼喊。“危险!”
“快逃!”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似在梦中,四下炙热如地狱,火伸出巨舌,把他吞噬。火!花和木都劈啪的响。黑烟和白烟封锁去路。列焰如浪,迎头痛击。肉体的欢娱令他浑身毛孔舒张,虚脱乏力,所以特别的刺痛。他鼻咽干涸,视不见物,如剥了一层皮,血肉都烧的变了形。他喊:“小桃!你在哪儿?”声音被淹没。他想:“这一定是我们的惩罚了!”宙言失去知觉。他废了,他死了——他的十字架!这个惩罚三个白夜。他以为他要死了。还没有醒过来,漫天的细碎花瓣洒下——一阵一阵,把他覆盖,贴在身上,溶入体内。那苦熬熬过了,渗了凉意,令他降温。他缓缓艰难地嘘一口气。当可以看得见的时候,又过了三天。那是一场火:——失心疯的爸爸半醉时,烟火烧着了,而酒加速了蔓延,农场又都是易燃物,火舌直卷数里。爸爸变成焦碳。宙言有八成皮肤烧伤。施手术割除头、脸、颈部死皮,身上腐肉,仅有的“好皮”移植,并无大效。
医生说:“皮肤库存储的皮肤不足,移植后又会排斥和产生副作用,新鲜的尸皮无人捐出。”通常,八成皮肤被烧伤,危在旦夕很难救治。医生所:“只尽人事。”
奇迹地,宙言的伤势好转了,皮肤竟有再生能力似的,渐渐成形,如同覆盖一层生人的好皮。宙言什么也没有了。他的家人、事业、精神寄托、农场,他所有的桃花,在虎年末日兔年伊始,付诸一炬。着是他离经叛道的代价?是妈妈含恨的报复?是尘世的无常?——是因为,他八岁那年,无意地失言,把两个大人偷欢的事,告诉了爸爸。是“口孽”?但他得到一身活命的皮肤。他知道,在桃花林中,有一株,枝头已秃,花瓣散尽,——没有逃生,没有修成正果,却把一切送赠种花和爱花的人。他是他种的。不,宙言想:“是他种了我。”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像被永远拥抱着。世上有些礼物,战胜了宗教,逾越了生死。只是,你懂得珍惜吗?
本文作者:李碧华,原名李白,广东人。出生,成长与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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