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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之一:乌丙安先生:那位“八零后”的老人

时间:2021-05-09 05:4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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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  之一:乌丙安先生:那位“八零后”的老人

人近不惑,不知不觉间,与这个世界的告别就慢慢开始了。总有人说,一旦开始回忆,意味着老之将至。其实不是说开始回忆就老了,而是当你周遭的人和事都慢慢远去,你只能用回忆去抓住那些共享生命的人和共同经历的事。回首当年,已经有些人,永远地定格在记忆中了。

告别不是突然到来,仿佛在某个清早,抑或某个黄昏,一个电话、一条短信、一个微信语音,传递着某个与自己生命一部分密切相连的人离去的信息。慢慢地,此类信息一再出现。你会慢慢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与这个世界告别的行列。

人过四十天过午。

太阳西沉还会东升,生命就在回忆与告别中沉沦。已经过去的那些事,已经离开的那些人,正是生命完成的见证呀。

(一)那个“八零后”的老人,走了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6月,北京,首届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论坛。

我作为小跟班坐在会场角落。

周和平副部长讲话的过程中,突然停下来,问坐在听众席第一排中间的一位老人:“乌老,您看这样行不行?”那位老人背对着参会者,向主席台挥了挥手。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乌丙安老先生,背影。

会议休息期间,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与会代表纷纷到“乌老”面前“朝圣”。老爷子和蔼、亲切的对话方式让一直在后面观望的我终于在一个空场抓紧到乌老面前作个自我介绍。

“刘壮,好名字。是农历八月生?壮月嘛;要么就是《易经》大壮?”

老人家听到我名字后反应极为敏捷,一下为我父母因为期待身体强壮而选取的名字找到了典籍出处。

受宠若惊。

得知我是在一所偏远的高校从事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几乎还没有任何基础。老人家主动说:“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先生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对我而言,怎么可能请得动这种大专家?对老人家来学校几乎不抱希望,能够这样和我多说几句话,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

会议结束回到重庆,照着留的电话拨了过去,刚刚开口问好老爷子就说:“你是重庆的刘壮吧。”感动之余,更对老人家的记忆力表示由衷佩服。寒暄几句后,表达了希望先生能来学校指导。老爷子还是欣然同意,并且就定在当年秋天。

第一次讲学,老人家来学校住了四天。每天早上六点半,老人就起床了,上午讲课,下午和青年教师座谈,晚饭后还继续聊天到八点。短短几天,让陪同的我们都深深佩服老人旺盛的精力。就在讲学之后,先生欣然同意担任研究中心顾问和特聘教授。这一聘就是十几年直至去世。也正是在每天晚饭后的闲谈中,和老人的关系渐渐熟络。无论是电话还是当面,老人都亲热地叫我“大壮”。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老爷子每年两次来学校,已经为师生所熟悉。每次讲座面对青年学生都戏称自己为“八零后”,当时的年轻人是八零后出生,而老爷子,则是八十高龄的“八十后”了。

在十余年的时间里,老爷子从民俗学、非遗的最基础的常识,到学科最新最前沿的问题,每年的讲座为我们这支年轻的队伍提供了努力的方向。除了学问,老爷子交流最多的,是作为一个学者,怎样为社会、为大众服务,怎样为政府决策提供咨询和参考。为俗民之民俗,为民众之生活,为文化之赓续,老爷子对愚钝如我都是耳提面命,指点迷津。

在每月至少1次的电话中,老爷子都是热情洋溢地说自己身体很好,到处飞来飞去,配备的学术助手和研究生都还跟不上他的快节奏和高强度。在挂念之余,也为老人身体康健而庆幸。国家需要,领导开明,机制顺畅,在短短几年间,社会大众对非遗从知之甚少到趋之若鹜,成为现象级的社会潮流。而这一运动的兴起、发展和壮大,都与先生亲身参与直接相关。

每次大型节日,在国家电视台,都能看到老爷子的身影;重要的学术会议,都有老爷子的主题报告;几乎每个季度,都能看到老爷子的新文章。写博客,玩QQ,用微信,这样频繁的活动和高质量的创造,让人几乎忘了他是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

(老爷子和我的微信互动)

一次聊天,老人家和我聊起他的老师,钟敬文先生去世的时候,他按照蒙古族的礼节送老师最后一程。说到这里,一种从未见过的伤感在老人的眼光中闪现。

老人终究是老了。

连续两年,老人家都没能来学校。

正好有个机会去东北出差。在辽宁大学的冬天萧瑟的校园里,两位年逾八十的老人——乌老和他的苏联太太带我去吃乱炖、吃饺子,“东北还有很多好吃的呢!”“下次来家提前打个电话,我下厨给你做鱼!”老人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路都是他爽朗的笑声。看着二老鹤发童颜,觉得这样的情景一定会长久。

怎能想到,刚回学校没多久,就从另外的人的口中得到了老太太去世的消息。震惊之余,连忙拨通老爷子的电话。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但当我提起老太太的事情,老爷子的声音一下低沉下来,“我能走出来的”,老人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通达和坚强。

就那之后,在通话中就能感到老人真的老了。

慢慢地,非遗的活动、会议,老人参加得少了。

老人生病了。

电话那头,爽朗依然:“没什么大问题,我去德国女儿那里养养,散散心就好了。”

老人就去德国了,电话不方便,但微信朋友圈每周都更新:参观博物馆、考察民俗……还是那个老民俗学家呀。

老爷子在德国的朋友圈

我也在盘算,八月我就去意大利交流,顺道去下德国看看老爷子,不知道他看到我会有多高兴呢。

时间停止在7月11日夜22时30分,九十高龄的老爷子,走了。

总想写点东西,也总是写不出来。

写什么呢,只要一起念头,老人爽朗地在电话那端叫我“大壮”的声音就会响起。

老人着作等身,愚笨如我,爬格子都困难,怎么敢写?

今夜秋风渐凉,秋雨淅沥,坐在桌前,却无端想起先生。

于是写下了这些不算纪念的文字,就当迟来的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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