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草活动”
主笔：Rita
置顶那张图，猜猜他们在做什么？你猜的没错，他们在拔草。有意思的是，此项活动一度成为某些单位培塑官兵服从意识和吃苦意识的“标配”方法。在自嘲与吐槽的同时，其中有些人则会忍不住问，拔草是不是咱的“专利”，美军到底流不流行拔草呢？其实：01美国大兵也“拔草”一开始，笔者找了很久，愣是没有找到美军拔草的证据，但仍不死心，总想从美军身上寻点安慰，于是“私自”把拔草的涵义扩大——“拔草”是一个概称，是指部队远离打仗主业的简单重复性工作，如补笔记式迎检、走过场式上课等活动也算“拔草”。
按照这个思路，结果还真找着了美军的“茬”，并且内心还莫名高兴了一下。
美军“迎检”（来自知乎）
12月31日，一名美国退伍老兵在“国际版知乎”Quora上揭露了美国陆军在训练方面存在的“形式主义”，此人名叫乔什·梁（Josh Beam），至在美国陆军服役，上过阿富汗前线，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Quora上的问题如下：对于近年来参加过实战并幸存下来的美国退伍军人来说，你们认为哪些训练是多余的，你们希望年轻一代的军人得到哪些训练？
Quora截图
乔什在他的回答中指出，美国陆军某些单位在训练上存在两个突出问题：1.在服役生涯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2.训练标准低，而且没有常态化。乔什举了几个例子。首先，在服役期间，乔什参加过很多次敏感性训练（Sensitivity training）、抵御性骚扰培训、严禁酒后驾车培训，以及其他一些循环反复的无聊课程。光是这些课程就占用了他们大量时间。其次，乔什提到，他曾参加过“战士领导力课程”(WLC)学习。培训整整搞了一个月，但他并没有从这门课上学到真正实用的东西。培训花大量时间教大家如何填写表格和备忘录，但在实际生活中，部队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
美军打扫卫生
此外，乔什还称他们扫过人行道，在街道裂缝上拔过草，擦洗过浴室等等。这些事务完全都可以“外包”出去。“既然美国陆军需要这些人，他们就应该雇用这些人。” 乔什说道。02美军如何减少无谓劳动作为一名退伍老兵，乔什理想中的训练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把更多时间用在训练上，即使是相同的训练。乔什指出，虽然美国陆军落实了必要的训练科目，但并没有对这些科目进行足够的训练。训练标准极低，导致的后果是士兵们无法在任何事情上表现出色。令人讽刺的是，如果有人抱怨没有足够的训练时间，单位领导则会说，你可以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加练呀。牺牲休息时间来加练，落实起来确实有些难度！一方面，有些科目如无线电通讯、巡逻战术，受场地、人员、设备等条件限制，是无法通过休息时间实现的。另一方面，到底有几个人愿意占用个人休息时间来加练呢？因此，为了解决训练时间不够、训练质量不高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从一些无谓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如果我们每天不花大量时间打扫卫生，不组织一些无聊的培训，那么所有这些时间都可以用来训练。” 乔什解释到。
美军战士领导力课程(WLC)
看来，美军同样存在用一些无谓劳动挤占训练时间的问题，而且同样存在主张“你觉得训练时间不够，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加练”的官僚长官；不过笔者通过寻找美军更多“拔草”线索也发现，美军通过把那些远离打仗主业的简单重复性工作外包出去，这其中就包括拔草，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美国有个政府合同网站（Goverment Contracts），上面可以看到美国政府及美军发布的各种外包业务，如美军的垃圾清理、基地维修、生活物资运输等等。美军士兵除了完成最基本的军人职责外，军中的大小事务都外包了出去。从军需、武器的研发与制造到关系吃喝拉撒的后勤服务，私人承包商的身影无处不在。甚至可以说，一个基地的防务承包商人员比正规作战人员还要多。可见，对于那些远离打仗主业之外的事，美军的做法是能外包就外包，以保证作战人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打仗。
美军外包割草业务
但是，外包就意味着要花钱，那美军这么干到底划不划算呢？美国国防部认为，在后勤与武器研发领域进行的防务承包，大概能节约20%到39%的费用。据估计，从1997财年到财年，防务承包至少节约了90亿美元的军费。国防业务外包无论对承包商还是对美军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03少拔草，更要破“拔草思维”再回到“拔草”这件事。笔者认为，其实无论在哪个国家，军队都有着相似的特点。军队是一个协同作战的整体，需要通过重复性的工作磨掉大部分人的浮躁，在潜移默化中培养士兵的服从意识。无论是重复性的拔草、打扫卫生，还是枯燥无味的叠被子、抄笔记，除了活动本身意义之外，都具有培塑官兵服从意识的一层含义。所谓点滴养成，正是以这些活动作为载体的。所以，从磨砺心性、增强集体观念与服从意识的角度，拔草本身没有毛病。但有的部队的拔草，却更多是出于迎接检查的需要，“拔为看”，并且“标准”和频度上升到一种变态的程度，这就成为形式主义，也是官兵所诟病的。而且，花费大量时间去搞“拔草式”的活动，荒废了真正的训练主业，一旦遭遇战事，光会服从却不会打仗，驴粪蛋子表面光，其结果很可能是“草包化”，在战场上打败仗……军队打败仗，就会有负使命，致国家与人民于危难，成为历史的罪人。怎么解决？美军是通过“外包”的方式，尽量减少无谓劳动占用训练时间的问题。我们未必要完全效仿，一是有限经费要用在刀刃上，二是部队性质也有所不同，人民子弟兵与资本主义军队毕竟是有本质区别的，不能成为脱离劳动的“老爷兵”。但是尽量减少无价值的、与训练无关的活动，这个原则却是相通的。在笔者看来，更重要的不是减少“拔草”的次数，而是要首先努力克服“拔草思维”。这种“拔草思维”的主要表现有三个：１.认为“部队不能闲，闲了要出事”。类似的还有“你不累死他，他就累死你”。不是把拔草作为一种磨砺心性的必要劳动，而是作为占用官兵“闲时”、让他们无心无力去想、也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情的一种手段。这是一种非常自私和肤浅的管理思维，也是缺乏领导能力的表现。２.“学士硕士博士都是战士，拔草是成为战士的最好方式”。有的领导干部，一直把知识分子当作需要思想改造的对象，并且沿袭了过去让知识分子从事劳动实现改造的办法，通过“拔草”等活动来打压他们的“身份意识”，让他们产生挫败和无力感，以获得一定的权威性和控制力。而这样的“驯化”行动虽然可能暂时取得一定的管理效果，却容易扼杀他们的积极性创造性。更造成反智盛行，以及人才的巨大浪费。３.“拔草现场是展示官兵纪律性强、作风勤奋扎实的重要窗口”。在一个不易通过战斗力表现单位建设水平的环境里，则出操、队列、口号、卫生，以及拔草的迅速和干净程度，成为展示一个部队是否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以及领导是否“管理有方”的重要形式。越是在有上级领导和机关前来检查的情况下，这种“表演式”、“表现式”的活动也越为积极、越为频繁。以上“拔草思维”，既有政绩观方面的原因，也有用人观念和管理理念方面的问题。一方面因为我们长期不打仗，一方面因为此种“拔草思维”的存在，造成“拔草”现象虽为官兵深恶痛绝，难度却又堪比移山，严重影响了战斗力生成的效率，以及官兵的价值感与获得感。最高领导人曾说过，要把干部从一些无谓的事务中解脱出来。或许，这句话已反反复复写进了理论学习本，却迟迟没能落实到行动上吧。衷心希望军改能加快纠正过去走偏的导向，用拔草等活动培养出的集体主义和吃苦意识已经足够，或者说完全可以有其他结合训练的更好方式，我们当前最缺的是把时间和精力聚焦到准备打仗上来。一支聚焦打仗的部队，是不应该有太多时间去拔草的。整天拔草，拔走的是丰满的理想，留下的是荒芜的现实。
“班长，草怎么这么沉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