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空间叙“家”的故事（四）发现孩子在成长挑战中的价值

叙事

成都叙事三阶工作坊内容回顾第四弹

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的孩子都是顺顺利利的，那就没事，但是我们的孩子都是独特的，他们总是有一些情况，有时候是学习的情况，有时候是人际关系的情况，有时候是情绪的情况，各式各样的情况，那我们要如何跟孩子在一起？

好奇孩子在困难中的挣扎与成长

我觉得每个孩子都很需要被靠近，每个孩子都很需要被相信，就算他/她有问题，爸爸妈妈要相信他/她是可以面对问题的。我们的文化里取决了我们应该要做负责任的父母，负责任的父母就是要告诉孩子他/她应该怎么样解决问题，要替孩子做决定。这也不是说完全不好，但是从叙事从生命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如何让孩子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有机会用孩子的思维去思考他们的问题，去面对，去成长。把解决问题的权利归还给孩子，孩子很需要觉得他/她是有价值的孩子。

比如，一个孩子本来学习还不错，但是最近考试在退步。“你看，又不用功，学习不专心，一天到晚玩手机！”这种对话可能是我们过去很常见的对话，病理化，标签化，但是这种对话会封杀孩子的思考能力。父母要去思考，怎么样说话会对孩子带来新的发展，怎么说话会封杀孩子的发展，去看到说，孩子不等于是“学习退步”，我们要怎么样陪孩子去外化“学习退步”，就会和孩子有不一样的谈话。学了叙事的父母可能先不是对孩子发火，先不是教训孩子，而是跟孩子说：“孩子啊，这个学习退步是怎么来的？是班级里有些同学发生了什么事吗？是老师换了吗？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爸爸妈妈没有去上学，所以也不清楚，但是爸爸妈妈想知道那个学习成绩退步是怎么来的。”讲这个话不要有指责的语气，叙事的语气是诚恳。坐下来跟孩子聊聊，孩子如果发现父母不是要责怪他/她，他/她会愿意告诉你的，听了之后如果有一些情况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就跟孩子商量。

我访问过一个孩子，Ta物理成绩退步，妈妈坐在旁边，我说：“谢谢你今天愿意跟妈妈一块儿来跟我谈一谈学习的情况，物理退步是怎么来的呢？听说你之前物理还学的不错。”

这个孩子说：“物理老师最近对另外一个同学讲话很不尊重，侮辱了那个同学，我就再也学不下去了。”

我说：“哦，原来对你来讲，老师的尊重同学是重要的。”

孩子说：对啊，我们本来的老师都很尊重每个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师那样子对另外一个同学我就没办法看物理了，我就没法专心。”

我说：“哦，所以你是很在乎老师的尊重。”

我觉得特别难得，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然后我说：“那这样子该怎么办呢？”

妈妈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完后就说：“那我来看看怎么样跟老师聊一下……”这个孩子就会觉得有被看见，被呵护，觉得妈妈去聊一聊也可以。

有的孩子学习退步，不是他/她不愿意努力，是因为功课越来越难了，那大家再来看需要什么样的方式，需要什么样的练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好好的去理解孩子。有的孩子可能会说：“最近同桌常常讲话，让我不能专心听课……”其实学校是个小社会，每天都有事情，我们没有问孩子都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哦，那怎么办呢，要跟老师说呢还是怎样？”先别急着去骂孩子，想办法先去理解，陪孩子一起去面对问题，看可以如何处理问题。有时候孩子可以自己处理，有时候父母需要跟老师交流。

孩子很需要知道他/她是可以处理问题的。曾经有一个台湾的爸爸，他的孩子15岁，成绩在退步。这位爸爸学了叙事，就跟孩子说：“你最近学习退步，爸爸想跟你说，明年的你会跟你说什么来支持现在的你？”

孩子：“我哪知道，我还没有长到那个时候。”

爸爸：“没关系，你猜嘛，明年他会跟你说什么？”

孩子想了想，说：“明年的我可能会跟我说加油。”

爸爸：“对！爸爸就是想跟你说这句话，加油！你看你以前学习都还不错，你就带着你的能力去往前走。”

后来这个爸爸在一个叙事的课堂上说：以前的我孩子成绩退步肯定骂，学了叙事之后就会知道骂其实帮不了孩子，要好奇，找孩子的资源，孩子才可以更好的长出他的力量。

熙琄老师邀请您一起来思考：

如果你的孩子学习退步了，你可以怎么样让孩子看到一点他/她的支线故事？

孩子在困难中生命力的再开发

虽然孩子们会不懂事，会犯错，但是叙事相信，如果大人问出好问题，可以引领孩子思考、成长、进步，而且孩子的信心可以不断的增长。孩子们也永远不等于是他们的问题，孩子们还有更多问题以外的故事有待开发对话和建构。因此喜欢叙事的咨询师、老师、父母会对如何问好问题下很多工夫，去体会好问题可以如何启动孩子们的潜力。

很多年前，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妹妹的女儿上小学六年级。爸爸躺在沙发上休息，妹妹的女儿就坐在沙发边的桌子旁写功课，她边写边很大声的骂：“功课这么可以出这么多！怎么写啊……老师自己来写看看……Ta怎么可以写得完……”爸爸在旁边就制止说：“写功课就写功课，别骂。”我在一旁看到了，就开始跟她聊：“怎么会想到要边写边骂呢？”我就很好奇啊，因为我小时候没有说做功课在骂学校骂老师的。

她说：“姨，功课真的好多好多好多哦，没有骂，我真的写不下去。”

我说：“骂会带给你力量？”

她说：“对，我骂的时候我才有力量，我才写得下去，我才写得完！”

我说：“所以你骂是为了让你把功课写完，明天上学可以交作业是吗？”

她说：“对，我就必须骂我才写得完，不然我写不完。”

我爸爸在旁边休息，他也在听，我就跟爸爸说：“爸爸，小洁功课太多了，做都做不完，所以她用骂才能把功课做完，你就让她骂吧。”爸爸就说：“好吧，那就骂吧。”我觉得孩子特别特别可爱，也有好多的不容易，这就是她的力量。

现在的孩子功课也很多，他们怎么让自己的功课做完，他们也有自己的方式。所以进入孩子的脉络，不要用大人的方式来要求他们。

外化孩子的问题

当孩子有问题的时候，我们很容易将孩子的问题内化，将孩子视为是问题，将孩子等同于问题来处理。当我们陪伴孩子去觉察问题，相信孩子对克服问题是有想法的，纵使克服是极其不易的，这样的态度会让孩子对自己较有希望，也更有力量去面对生活。当父母看到孩子是有可能去面对复杂的困难时，父母对自己的角色也较有希望。

比如孩子会说，最近爸爸妈妈老师都说我不专心。学了叙事就可以用外化说：

不专心小弟怎么会想到来找你玩啊？

不专心小弟会不会什么时候去洞里躲一躲啊？

不专心小弟会不会有时候也会听你的话，不来找你，而是自己到床上睡觉啊？

……

问话就会变得活泼有趣，在这种活泼有趣、去病理化的对话里，就是一种支线故事，他就不再是一个问题，而是可以应对不专心小弟的一个小孩。

对孩子的假设：解构的思维

孩子必须要知道自己是有价值和被关爱的人，不论他的“表现”如何。唯有孩子被看到他的价值时，他才较能发展他的特质和较难得的地方。当孩子处处需要和别人比，而不是看自己在学习的旅途中所能进步的地方，孩子只能做别人，而不能做自己，发挥自己。孩子需要有好奇，有自己思考的空间，透过孩子自己的思考所带来的学习远大于被长辈的告知。愈有机会思考的孩子，长大后更有思考的工具去面对愈来愈复杂的社会。

有一次有个咨询师找我督导，她说：“我跟一个初中的孩子一起工作，这个孩子很灰色，对生命充满了悲观。老师，怎么办？我好像没有办法让Ta从悲观进入到青少年本该有的开心中。”我说你去好奇一下Ta的悲观是怎么来的吧，一个孩子会悲观，可能不是无缘无故的，然后去理解。后来才发现这个孩子小的时候没有大人陪，自己看了很多恐怖电影，这些电影已经变成Ta的世界观、生命观，所以Ta带着这个生命观去面对世界。当这个咨询师对孩子有了理解，她会试着去看，这个孩子怎么样让自己长大，这种思维对Ta的影响，然后再慢慢陪Ta 去长出Ta自己的力量。所以好奇孩子很重要，先不要急着说他应该怎么样改变自己。

对父母的假设

父母总想给孩子最好的东西，尤其是自己缺乏的东西。对父母的深刻了解远比对父母的要求改变更能和父母建立关系，父母也在学习、成长，如何透过教养孩子让父母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付出、意义、成长是不可忽视的。有些父母的挑战较高，让他们较无法去满足孩子需要的东西。

父母也是需要被看见的，如果做咨询需要陪伴孩子，父母也是需要被看见的。在台湾有些咨询师就觉得孩子好不容易哦，为什么爸爸妈妈都看不见，就很讨厌个案的父母。如果你要做父母的工作，也一定要看到父母的支线故事。这是一个系统的工作，所有的人都需要被看见，这个看见是要学习的，怎么样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在我们的文化里，我们总需要为我们的孩子多做一些事，也是有它的价值的。但是学了叙事，我们就会去思考如何允许孩子从他们的脉络里长出他们自己宝贵的东西，用问问题的方式让孩子思考，让孩子看到他们的价值。

我曾经有美国的个案告诉我，别的咨询师都是告诉Ta答案，我却是问问题最多的一位咨询师。Ta说我问问题会让Ta的自我价值提高，而且我问问题让Ta觉得Ta是一个有能力思考的人，过去别的咨询师都是告诉Ta答案，让Ta觉得自己比较笨。

所以问问题会让人有机会思考，会让孩子觉得我一定有想法，爸爸妈妈才会问我，所以问孩子问题无形中就在提升孩子的价值。有时候问问题孩子没有办法马上回答，我们可以跟孩子说，没关系，你去想一想，想到了再告诉爸爸/妈妈。我们以前都没有想过，我们以为告诉孩子答案就可以帮助孩子，其实问问题更可以陪伴孩子长出他/她的自我认同。在叙事里，自我价值、自我认同是人的核心，尤其是青少年儿童，他们正在累积他们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我多年的工作经验，我发现如果爸爸妈妈愿意用外化、解构、重写、见证这些精神去问孩子问题，那些问题就让孩子不断累积他们的自我价值。人的自我价值是人一生的命脉——我是谁，我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一个可以面对困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