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草稿
一碰墙,脑海就能浮现出各路神仙
编的故事也成了当地传说
受荷兰、法国博物馆和爱马仕青睐
今年,爱马仕在上海办了个“奇境漫步”的展览,其中有个房间全是壁画,而背后的创作者是80后清华美院姑娘——文那。
她也是唯一获爱马仕邀请创作的大陆艺术家。
文那用10天就完成了一个魔幻的巴黎地铁站,成了热门的自拍背景墙。爱马仕看到她设计的一稿,直接给过,“很好,不用改了。”
在此之前,她就把中国的妖怪神仙带到了世界各地。法国里昂当地博物馆、爱马仕都邀请她作画。
而这些千奇百怪的神仙、妖精,基本都是原创。这是她在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的基础上,即兴创作出来保佑这一方的神仙。
她创作时不需要打稿,下笔就画。
“只是我懒,有严重的拖延症,画前都不想动脑。”我采访了这位直爽的北京姑娘。
她是获爱马仕邀请的唯一一位大陆艺术家
文那的“神仙鬼怪壁画”源自三宝村,却火到了全国,甚至国外。
法国、比利时、荷兰、意大利、毛里求斯……各个国家的墙壁,都有她留下的中国神话。
北京五道营胡同的鹊餐厅《无数》
湖北黄石江南旧雨《摸金图》
南昌《游戏图》
上海松江的《九曲暗渡图》
原本创作欧美版画的文那索性“转行”,干脆只画各路神仙鬼怪。她去毛里求斯唐人街,画了至今为止画过最大的一面墙。
她跑到意大利阿拉乡艺术中心,画了这幅在网络上引起很大反响的《牵山照海》。
她去法国里昂当代艺术博物馆办展,是被邀的11位艺术家中唯一的女性艺术家。
文那受到了爱马仕的青睐,从接驳车到橱窗,主角都是踩着祥云的神仙鬼怪。
这个梳着发髻,穿着民族风,开朗大笑的姑娘,就这样画遍了全世界的墙壁。
“我要画满 108 个神”
文那本来在《北京青年报》做插画编辑,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但在的一次旅行中,她却喜欢上了自由的创作生活。
她路过景德镇的一个山谷——三宝村,觉得这里特别美,想要留下来。
村里的主人、陶艺家李见深便问她,“你可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作品?”
文那说,“您可以给我一面夯土做的墙,我给您画上。”李老师却爽快地说,“你来吧,我把那个墙给你砌好了。”
文那说完就没底了,她大学学的是版画,从来没拿过毛笔。
6个小时后,墙上出现3个神仙,都是跟“吃”有关。
因为这面墙是一个餐厅的门口,文那很自然地画上了灶王爷、杜康(酒神)和陆羽(茶神)。
“没有别的想法,我觉得特别适合这个村子,就这么画了。”
其实在给李老师画画之前,文那就已经在景德镇许诺,要画下108个神仙。“一开始哪知道108个是多大阵仗,可说了就得画啊。”
这句“狂言”却给她带来了扎实的基本功。
文那起早贪黑烧出一个个半倒墓碑形状的陶瓷白模。连吃饭,她也是转身在身后的小桌子上吃完,回来接着画。
夏天热得汗流浃背,却还是坚持每天16个小时以上的连环工作。
现在三宝村的墙上、灯柱上处处都是她的作品。
她还在厨房画了香料的神,工作室画陶艺的神。
灶神的大肚子里,藏着各种各样好吃的
也正是这108个神,她练成了不用打稿、上墙直接干的功力。“画完最后一个神,就被架上了回北京上班的火车。”她笑着说。
不过她也坦诚,“我是因为懒才不打稿,有很严重的拖延症。”
每一个神仙,都有故事
文那画的神仙并不这是一个空壳,大多是先有形象,后有名字,再有故事。
很多都是她在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的基础上,即兴创作出来保佑这一方的神仙。
荷兰的拔海是她最喜欢的其中一个神仙。
荷兰是低于海平面的一个国家,而拔海会把海像城墙一样拔起,守护荷兰国土。
这个故事已被荷兰人刻在牌子上,被当成了一直存在的传说。
作为卷轴上的拔海,右为荷兰壁画上的
而意大利的神仙叫牵山。牵山的手中间只拿了一根细线,像千钧一发,就是千钧的山只用一根线就可以拉来。
作为卷轴上的牵山,右为意大利壁画上的
她还自创了一本《文那经》,把自己画过的神仙故事,或者突然来的灵感,集结成一本书。
目前,《文那经》已有了100多个魔幻故事。比如“夜魁”,拆开就是夜鬼斗,表现是荒原上的众多小鬼,到了晚上就活蹦乱跳,互相搏斗。
即便出了国门,文那的画笔一看就是”中国出产”。
她的神仙与中国的传统神仙有关联,但更多是原创。“我不会刻意关注传统文化,没有临摹过敦煌壁画,也没有看过《山海经》。”
“我不想查阅太多,会被限制住。”这些神仙,就在她的脑海里。
文那的神仙造型和故事来自于日常生活,都是些关于中国元素的概念和记忆,比如颜真卿字帖、敦煌壁画、碑林、西游记。
“我需要它们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与传统保持一定距离,我觉得这样很好。”
“曾经觉得中国传统绘画很土”
“他们是无害的。画得就算再凶,一眼看上去都是冒着憨傻的气质,也不会造成观众精神上的抑郁。”
文那的父亲是这么评价她画的神仙,这和她本人的气质也颇为相似——古灵精怪。
文那在上海新天地中作画
文那的名字源于她看的第一部话剧《文那啊,从树上下来吧》。
话剧中的主角是一只有趣且不停探索未知新世界的小青蛙,引起了她的共鸣。
文那从小就接触画画,14岁开始学素描,在清华美院学的是版画,像欧美童话满纸,都是甜美和童趣。
“以前觉得中国传统绘画就是一个字土,因为并没有概念。”文那坦言。
毕业后,她在《北京青年报》做插图编辑,时不时接一些国外的绘本来画。
后来画风一度变诡异,却让《鬼吹灯》的经纪人看中了。
三宝村却把她带进了一个原以为“很土”的领域,她几乎呆了了。如今,她有一半时间在北京,一半时间在景德镇。
刚开始时,她还在单位里挂职,在外创作。近几年,索性辞了工作,专心创作。
“我爸妈都是艺术家,很理解我。”文那的父母向来不“管"她,他们喜欢自由。
“我的人生肯定是自由自在的。我会去做一件事的理由很简单:它有趣,我不想错过它。”
但文那现在却想改变这种生活状态。
她确实火了,每天都有媒体找上门采访,她回绝得较多,“我怕别人都看烦了,等新作品比较好。”
她如今更想成为艺术家,而不仅仅是一个“职业玩家”。
正在三宝村准备台北个展的文那直言,“我会反思,自己在玩乐和创作中,能不能找到平衡点。艺术家还是需要更扎实、沉默一点。”
文 、编 _ Cass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