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去年冬天，我接出院的母亲来和我同住。春节临近，街上人多车多。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的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看东看西。马路两边的事物，让她目不暇接，连声说着真好真好，带着一脸天真的笑。下车时，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干燥而僵硬。
父亲走后，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再加上脑病带来的后遗症，越发显得苍老。
我童年的时候，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地，母亲一边教书，一边种地，一边照顾我和弟弟。曾经的她长发飘飘，明眸皓齿，那样的秀美聪慧。母亲和父亲像大部分的中国夫妻，在责任感和彼此依赖的惯性中共同生活了40多年，40多年后的母亲在开始苍老的时候，却突然孤独。
你爸那副眼镜呢，大妮，双黄连用不成了……母亲语无伦次，含混不清地叫我。
母亲的睡床紧挨着我的床，我伸手就能拉住她的手。深夜，我能听到她的辗转反侧和压低的叹息声，然后她会轻轻把我搭在床沿上的胳膊推进被窝。可是很多往事只属于她自己，这样的孤独，我能够感知，但除了紧紧拉住她的手，我还能做什么呢?
虽然住在一个城市，母亲却很少来我家。这次来，是因为生病需要我的照顾，这在要强到近乎倔强的母亲心里，是多么无奈和委屈啊!
我带她去散步，给她拍照，透过镜头看母亲，笑容里那么多憔悴，她坐着，身体显得僵硬，手无处安放，紧紧攥住扶手，照相机后面的我，眼含热泪，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是快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紧紧拥住她，就像我小时候她拥我入怀那样。
带母亲去广场看花，看到和父亲年龄相仿的老人，母亲总是喃喃，“你爸……”说到一半又停下，“看那种多好看…”我蹲下身，拉着母亲的手，帮她拢好头发，在花间拍照。世界如此热闹如此美好，我们要彼此温暖。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母亲的生活已经能自理了，便执意要回家。弟弟来接她，母亲的双手使劲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有明显的温软，有着孩子般的热情。上了车，母亲朝我们挥手对我们笑，在转弯处停下，大声叫我的小名，我转过身，泪终于流下来。
这次，母亲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六个月26天，回家时，父亲离世已经一年又三个月……
母亲节快乐
图网络
作者简介：李莉，南阳市宛城区人。文学爱好者。现培训机构任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