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
文/黄和福
张老板混得风生水起，要建个集吃喝玩乐的休闲中心。征地范围内需要迁移六个有主坟冢，付五千八一冢。有五家坟主早闻老板大将军八面威风，给了个面子爽快同意了。唯独金庚伢犟着不同意迁祖坟，说怕坏了风水对子孙不利。张老板心知肚明，这是金庚变着法讹诈自己。其实多给一千两千对张老板来讲也是九牛拔一毛，但传出去有损自己面子和威望。于是张老板办公台一拍，金口一开：“铁板上顶钉，一锤定音，一分不添。”
金庚是生产队老队长，每次做大小事村上人总乐呵呵要给点面子他。今天见张老板面孔铁板，麻婆子拜堂一本正经，也生气了，八仙台一捶，对外宣布：“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他面子。”于是成了迁坟钉子户。
放了焰火鞭炮奠了基的工程只好延迟开工。
张老板手下养着一文一武哼哈俩大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上阵了。
他吩咐能口吐莲花的文质彬彬的哼上金庚家做工作。哼踌躇满志，拾根鸡毛当令箭报效老板去了。谁知哼硬着头皮陪着笑去了金庚家几趟，烟抽掉一条，喉咙讲得冒烟了，金庚还是打着哈哈不同意迁坟。最后一次差点被金庚老婆用猪扫帚赶出来的。
灰溜溜的哼哭丧着脸建议老板道：“还是暗底加点钱吧，这僵着我们损失也不少。”
张老板躺在太师椅上，闭目抽烟，双脚翘在宽大的老板桌上抖着不停。听完哼的汇报怒吼道：“都说你能把活人讲死，死人讲活，原来徒有虚名呀！这是原则问题，不是金钱问题，你懂不懂？”
哼被训得面红耳赤，低头哈腰冷汗直沁。
张老板睁开眼，扭头目光锐利地对站在一旁眼珠滴溜直转的光头武将哈命令道：“先礼后兵，金庚这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交给你了，注意，只能威吓，不能动真，钱一分不加。”
哈平时就和哼在老板面前暗中争风吃醋较劲。可文化低没心机，光有一身肌肉，做事总占不到上风，感觉自己特没面子。这次瞅着哼像霜打的茄子心里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他晃着颈根里的大金链点头哈腰着领命了。一出办公室，哈就愁眉苦脸了，老板给自己的原来是个烫山芋呀！
车子刚驶到家，哈的娇妻小鸟依人迎了上来，见丈夫心事重重的样子，搂着哈厨师般粗的脖子问：“为什么今天结婚的纪念日不开心？是肉痛承诺帮我再买一个金戒子？”
哈把纠结的事讲了一遍，来个葛优躺抽着闷烟。
娇妻一听，银铃般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天塌下的大事呢？原来是这鸡毛垃圾的事？”
哈白了妻子一眼，嗔怪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妻没生气，忽闪忽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附上哈耳畔献了一条妙计，哈听了顿时笑逐颜开，乌云散尽。从沙发上一拗而起，一把搂住娇妻大喜道：“真乃一言点醒梦中人呀，今后加倍补偿你！”
哈满怀信心跨进金庚伢大门，依计而行。果然金庚大悦，握手言和，承诺明天就把坟迁移走。
告辞时，哈紧紧握着送他到门口的金庚伢双手，抖着摇着十分豪爽地道：“给我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今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就好了！”
金庚伢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答应着，心想：“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倒不错。”
张老板一听“钉子”被拔，喜出望外，拍着哈的肩连连称赞：“不错！不错！好好干，有前途！”
哼嘴一撇，心里暗骂道：“人家不给我面子还会给哈的面子？这家伙肯定用了非常手段，别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张老板生意越做越大，几年一过又要扩展更大的规模。真是冤家路窄，金庚伢的房屋又恰恰在征用拆迁范围。
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三番五次上门做工作，金庚伢全家就是铁板一块，坚决不同意拆迁。最后被托来讲情的三姑六婆弄烦了，金庚伢一跺脚喊道：“任何人的面子都没用，除非哈的面子。”
话传到张老板耳朵里，他哈哈一笑，莫名产生了醋意，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哈的面子比我还大了。”于是，立即给正在外地旅游的哈打了一个电话，命他立即回家处理拆迁金庚伢房屋之事。
哈接完电话，顿时双眼发直，呆若木鸡。原来上次迁坟，哈为了在老板面前有面子，争抢哼的风头，依老婆之计，自己偷偷掏出一千八百元腰包塞给了金庚伢。金庚伢才卖给他一个面子，让他顺利做下工作赢得了老板赞赏。
这次是拆迁金庚伢房屋，这个面子自己还买得起吗？
哈沮丧地把自己关卫生间，对着镜子恨恨抽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妈的！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上次帮老子出了这么一个败家的馊主意。
作者简介：黄和福，江苏溧阳市上黄周山水产养殖户，爱好文学爱写故事。在市级报纸有作品发表，是《溧阳论坛》资深网友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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