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静心夜读书 独得一宿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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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

焚

香

一个人，疲倦的时候，就想静静地发呆，却若有神思，想点个香。

染上这个嗜好，也不知在哪个时候。

“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脑海中记得最早的一首关于沉香的诗就是李白的《杨叛儿》。

博山炉，沉香火，真是美绝。

很多诗人，词人都写过沉香的内容，例如，李贺、刘禹锡、苏东坡、李清照、晏殊等等，最有意思的是“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范成大，居然是着名的沉香专家。《桂海虞衡志》就有关沉香的着述。

他认为海南沉香是上品，后人都认为他把沉香吹上了天了，但又不得不服他说说得其中道理。

“南方火行，其气炎上，药物所赋，皆味辛而嗅香，如沉笺之属，世专谓之香者，又美之所钟也。世皆云二广出香，然广东香，乃自舶上来。广右香，产海北者，亦凡品。惟海南最胜，人士未尝落南者，未必尽知。故着其说。”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这是周邦彦写的，《苏幕遮·燎沉香》。词的第一句就很应景，用细焚沉香，来消除夏天潮湿的暑气。

来沉香消暑，有点奢侈，却很雅气。用香当雅事，也断代过。

这些天特别热，朋友送来了点自己做的手工沉香，真是清神，又行气。人舒服了很多。有时点完，又想再点，真的上瘾了，只是觉得太过分，于是又忍住了。

“分明小像沉香缕，一片伤心欲画难”。把沉香跟悲伤联系得如此紧密得，无过于纳兰性德了——《于中好·握手西风泪不干》。

某人的画像在沉香丝缕中清晰可见，可悲伤怎么也画不出来。这词写得多好，但总是令人伤神，让人魂销。纳兰性德，文如其人，词如其人，一片真情跃然于纸。

秦淮河还有一条街以沉香命名。相传，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喜欢上一青楼女子，回家一个月后，很想念她，特意买了一块沉香巨木，为她打造一张千工床。后来，当我们的大收藏重新找这位梦中情人，这位青楼女孩子却认不出项元汴这张丑脸。项元汴一气之下，把这张沉香床当场砸了，烧了。香烟滚滚，满街沉香味，四五日不散。后来那家青楼所在得钞裤街，就被好事者称为沉香街。

与沉香最有传奇故事的人，莫属董若雨。一个明末清初的大才子，除了是一个大小说家外，还是一个传奇式的造香高手。他把制香作坊叫做“众香宇”，培植原料的花圃叫“香林”，他做的香名闻于世，他不但用沉香做香，而且用普通植物造香，而且发明了“非烟香法”，采用的是“蒸香法”。

草木香气，香烟袅袅，让他沉迷在香气的世界还有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通过香烟营造的氛围，通往另一个世界。他在造梦。他拒绝活在现实，在逃避明末清初那个不堪的世界。他点香，他写小说，他的灵魂弥漫在烟气中不断上升。当他点完朋友送来的贵重线香，炉子烟消殆尽的时候，他写完了十八首《金陵故宫遗香》。“结客场空忆少年，故宫回首隔秋烟；白苹江上花入雪，瓦鼎焚香坐钓船。”他在举行一场告别仪式，告别前朝世界，告别现实，也告别了自己。

读完诗词，读完故事，发现自己还是沉浸在文字引起的联想中，沉浸在沉香的云烟中......

END

文：简园闲谈

图/编辑：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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