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邹玉杰律师
九章刑辩创始人；金亚太优秀刑辩律师；亚太刑事司法研究所副所长
目标：穷二十年蛮力，救一百条人命！
前言
国家秘密，一般人都不敢碰，谁碰谁倒霉。
不是脑子有问题，谁没事去触这个霉头呢？
但是，现实中就是有人不怕倒霉，上杆子的想去碰碰试一试，只是想知道究竟有啥后果。
就像毒品很吓人，酒驾后果也很严重，但就是有不少人就想试试吸毒的感觉。
更有不少人，喝酒之后就想通过开车，来享受开飞机的感觉。
当然还有这么一批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涉及了非法获取国家秘密，比如有人仅仅因为拍了几张照片就将国家秘密泄露给国外组织了。
他们被国外组织利用了，让他们拍的照片是一些军事基地的照片。
这些情况，都很可怕，都不值得提倡。
我们的最佳姿势是自己不碰，同时也防止身边人碰上这些倒霉事。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
重点在下面！
一、究竟什么行为，才够成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我们一般人有必要了解吗？
乍一听“国家秘密”几个字，一般人都会吓一跳，小时候的小秘密被泄露，都有杀人的冲动，何况国家秘密。
不过，更多人可能只是觉得没必要了解这玩意，毕竟距离自己太远。
不过今天讲的这件事距离我们并不远，因为它就在我们身边。
甚至，我们自己可能也曾经参与过。
比如考试作弊，有时就涉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
之前曾经办理的一起案件，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案件，就是有关国家医师资格证考试的。
他们从网上买了不知真假的考试答案，让人传到考场里，结果被当场场抓获。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算啥？不就是考试作弊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批评教育一下不就可以啦，还非得搞的上纲上线？
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改之前，这种情况，确实涉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如今，由于《刑法》的修改，这种行为有涉嫌构成组织考试作弊罪的可能。
总而言之，不管定性如何，构成犯罪的可能几乎是板上钉钉，只要被当场抓住。
所以陈老总才说——
千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二、刚出考场，就进了看守所，甚至还差点进监狱，风险这么大的考试，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江（化名）准备参加国家医师资格证考试，不过有点纠结，因为很久没认真学习，担心考不过，那样的话，面子上会挂不住的。
总之，就是丢不起这个人。
古人说过：穷则变，变则通。
因为普通话不标准，宋江总是将这句话念成：穷则变，变则偷。为此，小的时候没少被老师揍。
这时，再次想起这句名言，竟然福至心灵，有种很温暖的感觉——那就偷答案吧。
去哪里偷呢？标准答案在哪里？
有人知道，但是宋江不知道。
不过现在网络如此发达，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于是，宋江就在网上买了一套“标准答案”（卖家就是这样打的广告）。
花重金购买，出价2000元RMB。
正式考试时，宋江就让小李广华荣和神行太保戴宗帮忙传答案，毕竟他俩一个箭法准（和《庆余年》的九品箭手燕小乙有的一拼），一个跑的快，戴宗“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猫和老鼠》的游戏，就此开始！
这个过程，既让人紧张，又充满刺激，大凡没当过学霸的人，大概都曾经体验过这种紧张和刺激。
至少我曾经经历过，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为了逞能，自告奋勇给同学输送答案，但是，忙中出错，竟然把答案写在了自己准考证上。
后来，悲催的事，就出现了——
同学抄答案被抓，监考老师一看被抄的答案，竟然还有大鱼，于是我们那次考试成绩统统作废。
回想起来，当年惨状历历在目！
闲话少说，回归正题——
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天，一切顺利。
第二天，开始很顺利，结果却很不顺利——被公安直接抓获。
最要命的是，公安把他们传输答案的工具直接扣押了，工具包括耳机、电脑、天线等等……
这些玩意，可都是作案工具。
这，叫人赃俱获。
这，也叫铁证如山。
一审判宋江、花荣、戴宗有期徒刑六个月，因为三个人都不认罪，所以不能判缓刑；
当事人当然不服，上诉至中级法院，二审审理后，认为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发回重审；
一审法院再次判刑六个月；
当事人继续原来动作——不服，上诉；
二审继续做重复动作——发回重审；
一审法院审理期间，检察院撤回起诉。
一个简单的考试作弊，小的不能再小的案件，抓获三个人，量刑六个月，历经两年半，走了五次程序（一审、二审、一审、二审、一审），最终才以检察院撤回起诉而告终结。
这里面有当事人的坚持，当然可能也与律师的努力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但是，法官、检察官的秉公办案、勇于担当，才是案件峰回路转的最根本原因。
毕竟还有不少类似案件，既没有柳暗花明，更没有峰回路转，只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当然，事情能走到无罪的地步，仅仅靠运气，或者仅仅期待遇见一个秉公办案的包青天，也不太现实。
更重要的，还是要找出案件的重大漏洞或者关键问题，也就是案件的命门所在。
如此，才有可能一击必中，见血封喉。
才有可能彻底解决问题。
三、案件出现严重瑕疵，我们应该从哪里找突破口呢？只有找到准确的突破口，才有可能一举成功，因为打蛇就要打七寸。
既然罪名是非法获取国家秘密罪，那么，本案的最直接突破口也应该在这里，就是“国家秘密”这四个字。
只要认真研究国家秘密，就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破解难题，逃出生天。
毕竟，有个很有名的公诉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绝没有天衣无缝的指控，只有找不到辩点的律师。
我坚信这句话是对的。
如果实在找不到突破口，肯定不是共军太狡猾，而只是我们自己太无能，需要继续充电。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动吧，寻找突破口——
1、标准答案是国家秘密，非标准答案是不是国家秘密呢？
按照法律规定，全国统一考试的标准答案都是国家秘密，不过开考之前需要向国家保密局备案。
没有备案的就不属于国家秘密。
也就是说，只有在国家保密局备案的全国统一考试的标准答案，才属于国家秘密。
既然如此，非标准答案就肯定不是国家秘密，因为非标准答案不可能在国家保密局备案。
那就要看宋江参加考试的答案是否备案了，根据卷宗显示，本次考试恰恰没有备案。
后期公安机关曾要求保密单位出具材料，以证明该次考试答案是国家秘密。保密单位并未出具，理由是：备案应该在正式考试前，考试都结束了，何来备案？
既然没办法备案，也就不可能出具证明。
最后，出具证明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2、如果正确答案是国家秘密，网上购买的错误答案是不是国家秘密呢？
这个问题，其实和上面那个问题答案，应该是一样的，网上购买的答案即便不完全错误，也不应该是国家秘密。
否则，国家秘密岂不是到处都是，弥漫在天地间。
其实，正确答案也不见得是国家秘密，因为正确答案不见得就是标准答案，即便是标准答案，也不见得就必然在国家保密局备案。
而只有备案的标准答案，才是国家秘密。
可见，正确答案之少可分成三种情况：
第一种，备案过的标准答案；
第二种，没备案的标准答案；
第三种，不是标准答案的正确答案。
结论就是，只有第一种答案才是国家秘密，其他都不是，网上购买的错误答案100%的更不可能是，换种说法就是可能性为零。
3、涉嫌非法获取国家秘密，非法获取的国家秘密在哪里？
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侦查机关扣押的电脑里并没有找到宋江等人发送的考试答案。（其实是有原因的，说出来不太好听，想象力丰富的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
既然找不到，如何证明这些答案是国家秘密呢？
如果要证明被告人非法获取了国家秘密，就必须人赃俱获，证明被告人曾染指国家秘密。
否则的话，就等于我们要指控一个人故意杀人罪，却找不到被杀死的人。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十分的搞笑。
最蹊跷的事，就在这里。
有了关键证据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但是，关键证据就是没有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任何人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4、证据不足的案件，应该如何处理呢？
既然连最关键的证据（电脑里传输的所谓的“答案”）都没有了，再加上现有证据也不足以证明涉案的试卷答案就一定是国家秘密，那应该咋办呢？
正确答案就是，也只能是撤回起诉，不了了之。
对于当事人，是个清白。
对于法律呢，是个底线。
对于公检法，是一份担当。
不仅如此，对于公检法来说，更应该得到的是掌声，毕竟能有这份担当，很不容易！
后语
前面曾提起过，某检察官说的一句话：绝没有天衣无缝的指控，只有找不到辩点的律师。
透过检察官的名言，我们可以从侧面得出一个结论——辩护律师的天职就是要找到案件的瑕疵，进而帮助被告人，使被告人获得从轻处罚，保住性命，最好是无罪释放。
如果做不到，就是辩护律师的失职。
但是，也有人认为写这些文字的人，是在教唆犯罪，是在帮助罪大恶极之人逃避法律责任，甚至还有人认为帮助罪犯的律师，就应该天打五雷轰，绝对不应该好死。
当然，也有一些比较理性的，认为上面那种看法太偏激，太不可思议。
其实，有那种极端想法的人，也是特别正常的。
因为他还没有到需要律师帮助的时候，还没有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经历。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法律的可贵，才知道刑辨律师的必要。
不信的话？
可以去问问有过经历的人，也可以自己亲自去试试。
况且曾有哲人说过：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将形同虚设。
也就是说，颁布法律就是为了让公民知道法律，充分了解法律，懂得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甚至合理的规避法律，偶尔也可以钻法律的空子，比如德国的犯罪嫌疑人，不仅有沉默权，还有说谎权，就是说，当一个人被警察抓住后，不仅可以不讲话，甚至可以讲胡话、说谎话。
而如果制定了法律，却不让大众了解法律，那就没有必要制定颁布法律。
目前，国家每次制定法律后都花大力气宣传，就是为了让大众了解法律，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不然，要法律干啥？
装点门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