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汤达在《红与黑》里说：在人生的这片自私的沙漠里，人各为已，人人都是为自己打算。
01.
母亲罹患鼻咽癌，我和妹妹每日轮班陪护。同病房还有位病友叫陈兰芝，今年65岁，生育了9个女儿。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生9个孩子，当然是因为陈兰芝和老伴重男轻女的想法，不生儿子不罢休。
家在农村，生活贫困，以至于中间生下的3个女儿一出生就送人了。最小的女儿今年也有30岁了，全部结婚成家了。
陈兰芝也是鼻咽癌，不过，她的9个女儿一起瞒着她，告诉她只是鼻子旁边长了一个小坨子，做个小手术就没事了。
可以说，陈婆婆是一位自私的母亲，只管自己想生儿子，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抚养，养不活的孩子送人也无所谓，照生不误，家中的6个女儿，没有一个读过高中。
小五说她考上了高中，可是家中没有钱让她读。她们都早早地嫁作人妇，品尝生活的苦。作为母亲，她何曾为自己的9个女儿打算过？
如今，陈婆婆生病，6个女儿除了轮流陪护，还要分摊她的医疗费。
陈婆婆的女儿、女婿每天川流不息地来病房，煞是热闹，这让同病房的柯老师羡慕不已。
02.
柯婆婆退休前，是一位大学老师。她明白知识的重要性，悉心培养2个孩子读了大学。2个儿子非常努力，1个在国外工作，1个在北京工作。如今生病了，只有老伴拄着拐杖，陪护在身边。我很同情2位70多岁的老人。常常给我母亲买早点时，顺道给他们带一碗。
不是柯老师的2个儿子不孝顺，实在是他们都要上班，根本不可能放下工作，飞回家陪伴在柯婆婆的身边，两个儿子其实很关心俩老口，每晚打电话问候，了解情况，问她们钱够不够？可柯老师是事业编制退休，退休金有6000多，她老伴是供电局退休的，退休金8000多，她们根本不缺钱，只是缺孩子们的陪伴。
柯老师是知识女性，从来没有觉得养儿是为了防老，她是无私的母亲。可是，当她年老力衰时，需要亲人伺俸时，却只能等来儿子的电话问候。
看到柯婆婆形单影只，母亲庆幸自己，当年无论如何，不肯让我离开家乡。
03.
20多年前，单位效益不好，我便托了深圳、海口的同学帮我找工作，2位同学很给力，很快给我回信，都说给我找到工作了。
当年去深圳关外需要办理边防证，想到比较麻烦，便选择了去海口工作。跟母亲好说歹说，总算同意了我启程。
对方公司很有诚意，让我买飞机票去海口，并承诺报销飞机票，出的工资是我在内地的5倍。我准备大展拳脚，好好在海口发展。
不想母亲在家里不慎摔伤，右大腿转子骨粉碎性骨折，做手术钉了2枚钢钉。那时父亲尚健在，妹妹和父亲一起照顾她，慢慢康复。
但是我远在万里，的确是一天也没在母亲身边伺候，只能偶尔给母亲打个电话。
每次电话中，母亲都催促我回家，她的理由是：父母在，不远游。而我说：后面还有一句是“游必有方。”都说好儿女志在四方，为什么要把我禁锢在一个小城呢？
母亲说：这次摔了一跤，让她悟出一个道理，不能让子女离开自己太远。她希望她生病时，儿女都围绕在她身旁。
我说她自私，只顾自己，完全不管我的感受，再说你生病了，还有父亲和妹妹照顾你。母亲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现在你不理解，等将来你做了母亲，就能明白了。
我一再拖延回家的时间，母亲发出最后通碟，“春节一定要回来，否则我会坐车找到你公司去，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母亲在家中一惯以剽悍出名，父亲都对她退避三舍，我知道她是敢说敢做的主。春节回家后，我请亲戚帮忙说服母亲，但是都被母亲骂出门。
从此我便乖乖地呆在母亲身边。哪怕成家后，母亲一个电话，我便立马来到她身边，听她调遣。
年轻时，对母亲的这种行为是怨恨的。但是如今人到中年，父亲去世，母亲生病，才明白幸亏当年母亲坚决留我在她身边，否则妹妹一个人哪里照顾得过来。
04.
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在我们国家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时，主要还是依靠子女养老。作为父母，你是愿意如柯老师一样，让孩子远离自己，还是学我母亲，把孩子留在身边呢？
《战国策》中《触龙说赵太后》一文中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作为母亲，我仍然愿意放飞儿女，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不要求孩子留在我的身边。下班回家，我按时吃饭，准点睡觉，每晚健身，周末或爬山或游泳，保持健康的体格，就是为了不给儿女增添麻烦，让他们安心在外打拼。
周桂伊在《认知差》里说：如果抚养孩子更多是出于感情的需要，出于让自己的生命更加完整的需要，而不是出于风险对冲的需要，我们的家庭关系和社会就会更加健康。我们一起期待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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