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穿着红色过膝的鱼尾裙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像一尾斑斓而唯世独立的鱼
留给我一个灿烂又寂然的背影
转身
你手上拿着一束紫红的玫瑰
没有华丽的包装，没有细致的修剪
你说
为了买花，走了几个街头
若大的城市，竟找不到一间花店
街头偶遇挑花卖的小贩
急匆匆就随意买了一束
怕你等
走过去轻轻抱住你
嘴角还带着十年一见的高兴的微笑
眼泪却刷地流了两行
突然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但为了久别重逢，总要强装若无其事
何况这是车水马龙的街头
我说，对不起，没控制住
这十年，不容易
你没有安慰，也没有悲伤
只是很镇定地站在我身边
问，我们去哪里吃饭？
我很惊讶，到底是什么
磨去了当年那个易感伤的女人的情绪？
随便去吃了晚饭，觉得应该来点小酒
一如前我们在广州的相见
我们去了前喝酒的那条街区
溜了一圈，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当年喝小酒的那个安静的小酒吧
又或许
它等不及我们再次相见
已早早消失在时间的缝隙里
“花涧酒”，很文艺的日式酒馆名
隐于闹市中僻静的小区一隅
秋寒初至，撩动静夜情绪
婆娑绿叶，凑响一夜欢歌
花涧一壶酒，一解十年愁
或许，它也正在等我们
等着看我们相聚，笑着聊些无解的往事
你问我还恨那个人吗？
我说早已没了情绪
放不下的好像是他，这些年曾找过我几次
当然，他不会有机会找到我
你了然于心
用几句话概括了这十年来他的人生轨迹
竟然过得比我想象中好，又比我想象中坏
或许心里曾有3秒的波澜，余下的都是无关
借着32度青梅酒的酒劲
你开始跟我说你的故事
悲、欢、离、合，有狗血也有幸运
关于哽心的故事，你都尽量几句带过
好像看透浮尘，觉得说多了都是无谓
我，没有故事
或许是，学鱼，7秒时间，尽情遗忘
更多时候，都是沉默
抑或，说些没意义的话
数着盘子里的青豆，玩弄着杯中黄酒
说
这杯子的蓝色花纹很精致
这青豆是吃过最好吃的
这香菇雕花真好看
……
其实我们都知道，彼此心里有无数话
一到嘴边就生生咽回肚子里
是觉得没必要说吧
说了又能如何，不如
今晚有酒今晚醉，明天醒来
依然要努力过好这一生
无论世事如何沧海桑田
酒意斓栅
从包里翻出笔，用账单背后的空白
为彼此写几句留念的话
记录今天，我们此刻的相聚
这才是我们的本心吧
会在彼此面前用力文艺，毫无顾虑
一如当年相识于文学论坛
互为知己，相见恨晚
都过去了
从酒馆出来
夹杂着暑热的秋寒扑脸而至
顿觉头痛难受，胃里翻江倒海
于是在一棵大树下的石板凳上坐下
彼此沉默，只是静坐
好像在等，天荒地老的到来
但我明天还有工作，你的孩子在酒店等你回去
想要的寂静无声，想要的无所谓
都很遥远
刚站起来没走几步，我吐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应该是的！
你帮我拦车，让我先回去
我坐在公交站寒凉的铁质坐椅上
看见一尾艳丽的鱼在公路上着急地游弋
看得有点恍惚
这个城市缤纷的霓虹作背景
原来除了迷幻，竟还有点性感
到家小区门口时，一下车，我又吐了
恨不得把这十年的黄胆汁都吐出来
很多年未曾如此醉过
虽然最多只喝了2两青梅酒！
过往记忆像电影蒙太奇手法一样
自行提取，选择性拼接，在脑子里重复回放
这十年，我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无解
或许，不愿意回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