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信息一响，远在河南温县的老同学给我发来了她在乡下扶贫驻扎地的视频：已经开始下雪了。彼时的我，还"在南方露着腰"，可是湖北以北的地区都要“裹貂”了。算来，明天就是大雪节气了。听说老家已经寒风刺骨，酝酿着一场大雪了。
虽然身在南方，但是节令的变化依然如图年轮一般，让我内心对冬天的回忆不停的涌动。曾经在农村的冬日固然萧瑟清冷，比不得城市的繁华喧嚣，但是清塘挖藕，刮野火，炸炒米，等等等等，也是别有乐趣的。
刮野火
我的故乡在江汉平原。我家的后面500米处就是汉水河。河的两侧是葱翠的，绿草如茵，绿树成林的河堤，河堤脚下就是成片的水稻田。这河堤可是当初我父母那一辈年轻时一担一担土挑起来的。修葺的非常的秀丽而又壮美——一种母亲河矛盾又健康的自然之美吧。这里曾经使我们童年时的“5A级”天然公园。
童年的乐园：汉水长堤
当然了到了秋冬，河堤的草木都已经枯黄，水稻也已经收割只剩下水稻茬。大把大把健康的枯草成片打扮着这条堤坝，我们的乐趣不是东北的孩子那般河里抓冰冻的鱼，我们的乐趣是“刮野火”——烧掉田野里的水稻茬或者堤坝上的枯草。总是有调皮的男生带了打火机，点燃一丛茂盛的枯燥，野火便慢慢烧开来，有时，我们会在草丛里烧蚱蜢，或者烧稻穗，稻穗都会炸成爆米花模样。温暖的火光映着一群顽童的笑脸。天空也许会霹雳响来一声疑问：熊孩子你们不怕引发火灾？需要解释一下的是我们这里在平原地带，林木和草地，农田之间都有广阔的距离。附近也有大人在值守。草皮被很多熊孩子烧过，河堤变得如同花奶牛的皮肤一样，有时候野火很难烧成势。可能别的地方出现过危险？总之还是不提倡这种行为的。姑且当做一种回忆吧。
刮野火
清鱼塘挖藕
记得曾经看过一段话，大意是说，抛开经济来说，乡村才是最符合人类生活的最佳居住地。笔者深以为意。就比如我的家乡都是村组之间由荷塘分割。春夏，人们享受着钓鱼逗虾，莲叶翩翩的乐趣，到了冬天，鱼儿也肥美了，塘里的淤泥底下，都是满满的莲藕。选定一个干燥的晴天，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男人们负责拖来抽水机，轰隆轰隆的把这个荷塘的水抽到旁边荷塘里。半天功夫，荷塘裸露出来了，只剩下中间底部的一些水洼，已经可以看到肥美的鱼儿在浅浅的水里挣扎拱来拱去。水抽的没法再抽的时候，男人们就穿上期胸口的橡胶做的下水背带服，下去捞鱼挖藕了。当年，我总是兴奋的站在荷塘梗上看着爸爸和同族的叔伯在塘里忙活，他们捞起一桶桶的大鱼，多半是白鲢。有时候人群中还发出一阵欢呼，说是在淤泥坑里抓到“王八”呢。这也是我们的冬捕了。
鱼塘干了抓鱼
抓鱼挖藕并不能在一天内完成，往往肯能持续一周。鱼儿抓的差不多了，塘里的淤泥有些半干，就要采藕了。远远的看见父亲和叔伯陷入淤泥里，他们的脚在边踩边摸索，时而弯下腰去把胳膊探入淤泥下方，如果是藕，旁边的人就要配合着把淤泥挖开，还要小心不要把藕切断。一根根的藕被挖出来，放在篮筐里。藕挖出是需要进行分配的，每家分的藕也是当年的物质收入。当天家家户户的主妇们就洗净一两根，白白的脆生生的藕节，无比新鲜。用来清炒或者多数是煲一锅排骨藕汤，这是湖北平原地区大自然给人的最美好的馈赠。藕汤的味道，也是外出的游子一生的乡愁滋味。
挖藕丰收的喜悦
炸炒米
我的家乡江汉平原是鱼米之乡，主食以大米为主。面食只是偶尔做做。很多的零食也都是用大米加工制作的。比如米粑，面窝，糍粑......到了秋冬季节各家各户都丰收了，谷子都打好囤积了谷仓。村头经常会出现“炸炒米”的师傅和他的机器。这种机器类似高压锅一般，把大米放进容器在火炉下面均匀受热，里面的米会炸成米花，释放气体时，因为容器内部气体受热膨胀，会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米花都被炸进一个长长的口袋里。相信全国很多的朋友们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城市的孩子们可能就见得很少了。这样会巨响的机器只要想起，周围就围满了妇女和小孩。平静的村子，只要传出这砰砰巨响，不一会儿，人们就自发端着大米过去了。很快就聚满了人。小孩们害怕又惊奇，好在刚炸出的炒米新鲜又蓬松，大家吃着玩着乐着，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渣炒米
除了炸炒米的机器，师傅往往还会连带着用米炸长长的圆筒一样的零食，我们那里的土话叫“落口消”，我猜大约是因为它入口即化的口感。这样的机器就柔和多了，只是突突突的响，把大米倒进末端，前端就冒出长长的“落口消”了，还得有一个人负责折断，放进袋子里。只需要带一小包米，就能变化出一大包的炒米和一大包的“落口消”，经济又美味。在清冷寂寥的冬天，作为孩子的我们，欢迎巨响，欢迎热热的小零食 。
老人把米筒拉成了弯弯的
“落口消”和炒米
其实挖藕清塘，炸米花，刮野火，这只是童年乡村生活的乐趣十分之一。在农村，大家都是扎堆儿活动，除了享受一点大自然的馈赠，人和人之间通过合作以及聚堆的交流，才是真正乡村的乐趣所在。这样萧瑟的冬日以及现在的农村，由于人口的进城，已经经济的改善，很多人要吃藕，要吃鱼，要吃零食就去超市买了，已经很难找到当年的乐趣。听北方的朋友说这几天就要下大雪了，期待有机会再感受一下大雪铺满农庄的美丽吧。欢迎关注我，在评论里分享你们家乡的乐事，下次有机会我再分享农村的其它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