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的紧紧的，
下午开始打开抽湿机，
这都可以养鱼了。
南方的回南天，
比梅雨季节还让人不舒服，
看不见水，
整个世界就像闷在蒸汽笼里，
摸哪哪都是湿的。
淼哥不喜欢住海边的房子，
原因之一就是怕潮，
当然，
最关键是没钱。
生活总是不容易的，去年和一个朋友合包一个鱼塘养鱼(一年租金八佰元，每人出四佰亓)，然后买鱼苗水泵，本想多少赚一点。不料去年梅雨季连下二个月，水漫过鱼塘，鱼全跑了，血本无归，年底鱼塘没有抽干抓鱼。昨天又给朋友四佰亓，将今年鱼塘再次承包下来，对朋友说，今年年底一定要吃到鱼，否则要象小孩打他屁股，给他点压力，让他好好养鱼。朋友觉得去年不好意思，今天特意送来一瓶白酒(说要伍佰元)，一瓶红酒，一小袋香菜，一大袋台心菜意思意思。赚钱确实不容易，出了钱拿不到鱼，只换点菜和酒，希望今年好运。酒拿去孝敬老爸。
雨季的思念
文/默儿
五月末的江南，雨水陡然增多。这样的日子总是特别容易走神，记忆的闸门呼啦就打开了。
最悠然快乐的时光，都在亲爱的老祖母身边。那许许多多个寒暑假里，我在老祖母和堂姐堂妹三家之间穿梭。那时，堂姐家环境稍好，两个哥哥都已成年，家中劳动力富裕，家庭成员之间也鲜有争闹，姐姐比我们大了六七岁，也要帮着家中做事。只有下雨时，我才有大把机会和哥哥姐姐在一处。
落雨的农村，短暂悠闲，不必外出耕作。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聚集在并不宽敞明亮的祖屋，听雨，看雨落如瀑，看远处河堤如烟，人影寂寂。我们坐在门口，无所事事，用手接屋檐飞速流淌的雨水，水柱砸在手心，隐隐作痛，但我们以为刺激，嘻嘻笑着，身体往里缩，手却拼命向外伸。雨水玩倦了，便对着屋前一鱼塘涟漪发呆。我的童年，正是香港武侠剧的黄金岁月，发呆发腻了，小小的我便开始在脑海中编织属于自己的武侠世界。编着编着，又走神了。大人们讲起各种故事，村里的，或者代代相传的旧闻，让人惊怕忍不住去想；偶尔，有过节屯下的瓜子麻花，大妈慷慨地拿出来，给我们解馋。吃着聊着，看雨把天空一点一点下亮，我们的眼睛也一点点亮了。雨一停，我们就光着脚丫子，携自制钓竿，深一脚浅一脚，去葱茏的草丛里，去清澈的小河边，钓馋嘴又近视的青蛙，有时遭遇出门散步的水蛇，从身畔嗖得滑进沟渠，吓得我们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往家逃。
堂妹家呢，条件差许多。下大雨的时候，房屋四处漏雨，锅碗瓢盆，全是接雨的现成器什，叮叮咚咚，当真是银瓶乍破水浆迸。大人忙着做饭，还要担心被褥衣物被打湿。我们却很高兴，围在干爽的角落，聊昨晚刚看的《仙鹤神针》，我说我要做青鸾小师妹，大堂妹说她更喜欢女扮男装的公主白云飞，傻傻的小堂妹，人物名字也说不清，还将自己的眉毛一根根拔得精光，我们强令她做大反派曹雄，叽叽喳喳，比暴雨还响……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那些雨中的话，稚气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
此刻江南的雨，唤作梅雨。晴晴雨雨，如这里的人情一般，婉约细腻。往后一些，江南便进入粗犷的台风天。记忆里，故乡的夏日，雷雨居多。大伯和四叔均以养鱼为生，两方鱼塘交汇的一隅，是奶奶低矮的瓦屋。每每雨水暴增时，我频繁听到一个词——“翻塘”，它是叔伯的噩梦，却是我快乐的源泉。每次雷雨过后，鱼塘的水面就会浮起小小大大的鱼，有的拖着渐渐沉重的尾巴，细若游丝地漂着，有的已经肚皮翻白，在微漾的水面静静望着天空，叔伯、哥哥们撑着小艇满塘捡拾，眉头紧锁。我曾亲见奶奶家的大花猫，徒爪捞起一尾游至岸边的大鲫鱼，它大概是游昏了头，已经放弃挣扎，大花喵呜一口，拖到不知哪个幽僻之处，大快朵颐去了。奶奶惯于捡漏，在收割过的庄稼地，捡稻穗，拾黄豆，人家砍伐过的树下，拖剩的树枝，都能收获不少。彼时，奶奶也会挎只竹篮，夹根竹竿，在两边鱼塘再走一遭，也是满载而归。利利索索收拾捞回的鱼，小的烤熟，切碎，存在灰扑扑的瓦罐里，留着给大花拌饭，大的均匀抹上一层盐，铺在竹筛里，晾在屋檐边。她嘱我防大花：“大花一跳上去，你就拿爷爷的竹竿赶它。”说着示范挥竿的样子，“别把瓦片打落下去了。”我看着阳光下银白一片，雀跃不已，奶奶的腌鱼是人间绝味啊！除了腌鱼，还有腌蛋，用辣酱腌制的生姜，都是奶奶给我打牙祭的美味。傍晚，奶奶到屋前的小菜地，剪几根亮紫的茄子，摘几枚碧青的辣椒，取一尾新腌的鲫鱼，再从大肚子的酱缸里舀一勺带生姜的辣酱，当青蓝色的炊烟，在屋顶缭绕，满世界撒野的黄毛小丫和大花一起闻香而归。
大雨洗过的天空，在傍晚，清新得像一首脆亮的童谣。晚饭后，拾掇拾掇，夜便一点点静寂下来。我睡在铺着稻草的木床里壁，祖母侧身向我躺着，手里摇着竹扇，一下一下，慢慢悠悠。有时已经听见祖母嘴里吐出的呼噜，可是她手里的扇还在摇。月亮升得很高了，水一般漏在枕畔，屋里屋外的某个角落，孤零零两声虫鸣，仔细聆听，星野间，还有小飞虫振翅……
奶奶离开我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她生前清贫节俭，连一张照片也未留下，我没有任何可以睹物思人的念想。但是，对腌鱼的热爱，以至对一切咸货的偏爱，白嘴吃腌制的生姜，已经不知不觉融进了我的生命。我渐渐明白，有些思念，不必借助任何身外之物，岁月如逝，用心记住每个爱过的人，记住她说过的话，记住她做饭的味道和习惯，在每个落雨的时节，在一瞬间，你便成为你爱过的那个人，你同她一样说话，同她一样做一道菜，同她一样的眼神看一个小人儿，那是最深最美的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