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坛上有一段轰轰烈烈的“姐弟恋”,主人公是中唐大诗人元稹和“四大女诗人”之一的薛涛。
元稹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才子,初恋崔双文(崔莺莺的原型)、结发妻子韦丛、情人刘采春(也是“四大女诗人之一”)、还有安仙嫔、裴淑,至于其他无名无姓的红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花心大萝卜居然写下了唐朝最深情的悼亡诗,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千年来感动了多少人。
而女诗人薛涛也是元稹“风流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两人相差11岁,是不折不扣的姐弟恋。
公元809年,31岁的元稹奉命出使蜀地,由此结识了名扬蜀中的才女薛涛。
薛涛本出身官宦人家,父亲因为得罪权贵,而被贬谪到了四川,不久后便病逝。
16岁的薛涛为了生计,不得不加入乐籍,成了一名营妓。
沦落风尘后,薛涛凭借着姝丽的容颜、过人的才华,很快便得到许多人的追捧。
他们中不乏权势滔天的朝廷大员,例如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宰相武元衡、裴度等;也有许多名扬后世的大诗人,白居易、张籍、王建等等。
他们和薛涛常有诗歌唱和,“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就是王建为薛涛写的赞美诗,将薛涛的才情写到了极致。
薛涛遇到元稹的那一年已是42岁,早已过了青春少艾的年龄,对于男女爱情也已看透,但是她仍然如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了这个小她11岁的男子。
两人在蜀中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也许薛涛幻想过就此和元稹携手一生,但是元稹却只当此为一段“露水姻缘”。
所以当朝廷的调令到来时,元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四川,徒留薛涛一人在浣花溪苦苦等候。
在和元稹离别后,薛涛曾写下一首《牡丹》,开篇就令人断肠。
“牡丹”是“万花之王”,国色天香,雍容华贵 ,刘禹锡曾盛赞“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但是薛涛这首诗的牡丹,却仿佛失了色彩,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
诗歌首联便营造了一种哀怨的离别氛围。
望着眼前盛开的牡丹,她却想起了去年暮春时节,在风中零落成泥的落花,不知不觉中泪水滴落在红笺上,晕开了字迹。
“红笺”又名“薛涛笺”,是元稹走后,薛涛为了寄托相思之情,发明的一种小纸张,后世多用此来抒发相思爱慕之情,就像晏殊词中的“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
接着的颔联用了三个典故,表达了诗人在情人离开后的愁苦之情。
“巫峡散”说的是宋玉的《高唐赋》中楚襄王梦到巫山神女的故事,而“武陵期”则包含了两个典故,一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桃花源记》,武陵人误入桃花源,离开后复寻却不得其路,另一个说的是汉朝人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采药,得遇仙女的故事。
这两人和仙女结为夫妻,在山中过了一段很是美好的日子,半年后返家才发现子孙已历七世,他们后来又返回天台山寻找仙人妻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唐朝诗人常喜欢将这两个典故合在一起讲,表达了人世茫茫,求而不得的无奈。
薛涛这里用这三个典故,为她和元稹的爱情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却也让人感受她心中的那种爱而不得的怅惘之情。
最后的两联,诗人又把目光转回到眼前的牡丹。
牡丹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即使不言不语,却也让她感受到了相伴的情意。
她将枕席安置在牡丹花丛中,以便在夜深人静时诉说相思之情。
也许曾经她和元稹就在牡丹花下,海誓山盟,所以诗人对于牡丹的感情是复杂的,看到花落的时候,她会觉得悲伤,而花开时,欣喜中又带着丝丝的惆怅。
这让我想起了元代珠帘秀的“若得归来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与薛涛此时的心意倒是不谋而合,可惜的是她终其一生也等不到元稹归来。
全诗只有八句,却道尽了相思之苦,令人断肠,后来辛文房在《唐才子传》这样评价这首诗“稍欺良匠,词意不苟,情尽笔墨”。
和元稹的这场相差11岁的“姐弟恋”,耗尽了她毕生的心力。
从此,万里桥边少了一个不输男儿的才女,浣花溪畔多了一个苦等负心人的痴情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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