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集王羲之圣教序》书法结构：疏密 离合

作者：黄明海、邱志文

疏密

清代邓石如曾说：“疏处可以走马， 密处不使透风， 常计白以当黑， 奇趣乃出。” 邓石如对疏密对比手法的强调， 虽是针对章法而言， 但对结构也完全适用， 正所谓字法通于章法。

在结构安排上， 通常有以下几种疏密布局：

(1) 上密下疏。这种结构， 重心处在上部， 字有一种稳定感和挺拔感， 犹如巍峨的泰山， 持节的使臣。当代著名书家尉天池， 就大量运用“上密下疏法”来塑造字体结构， 风格卓然独秀， 极具个性。

(2) 上疏下密。此类结构， 整个字的重心处在下部， 势如泰山压顶， 有一种头重脚轻的稚拙感。读东汉《张迁碑》, 我们可以发现， 其上疏下密的造型， 就巧妙地打破了线条平硬厚重所带来的拘谨和稳重， 奇趣、险态由此而生。

(3) 左密右疏。这种结构， 密实处在左， 疏朗处在右， 犹如一部由紧张到轻松的电影 (“先左后右”是左右结构的一般书写顺序， 依循这种顺序， 气局的展开一般表现为“先抑后扬”, “左密右疏”的结构布局显然更符合这种态势， 从而为广大书家所用) 。

(4) 左疏右密。这种造型， 左边恢弘旷达， 右边敛束沉密， 观之令人联想到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先开后合的意境 (由那“大江东去， 浪淘尽， 千古风流人物”的壮阔臻至“人生如梦， 一樽还酹江月”的杳沉) 。

(5) 内密外疏。这类字显得端庄肃穆， 精神内敛 (欧阳询在“内密外疏”结构法的运用上就极为典型， 那精警内敛造型， 透露出一种风骨凛凛的逼人气势) 。

(6) 这类字显得宽博萧散， 精神外放。颜真卿楷书 (特别是《麻姑仙坛记》) 之所以显得恢弘大气、豪迈壮阔， 在结构上就得益于对“内疏外密”法的大胆运用。

离合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苏轼语) 书法似乎也懂得世间的人情， 以其独特的形式在其结构中尽情地演绎着那变幻万千的离合之态。

一是偏旁部首的离合， 主要有以下几种离合之态： (1) 左右相离。这种造型， 左右一东一西， 顾盼生情， 势如牛郎织女， 临银河而望， 含情脉脉； (2) 上下相离。这种结构， 如盘古开天， 上处抬升而成天， 下处坠落而成地， 上下之间， 如隔九重天； (3) 左右相合。字如高僧坐禅， 双掌合拢， 屏息凝神， 自有几分严谨与端庄； (4) 上下相合， 字的下处有嫦娥奔月之意， 迎上而去；上处有织女下凡之心， 朝下而来， 一上一下， 浑然一体。 (5) 有离有合。一味地离， 字难免会失于散乱；一味的合， 字会显得沉闷。有离有合， 则可以使书法结构焕发出多姿多彩的造型效果， 使人玩味无穷。

二是笔画搭接的离合， 主要体现为平接、穿接、空接和切角。平接， 指线条的搭接互相连接， 却无切割、穿越对方之举， 犹如君子处世， 循规蹈矩， 绝不越雷池半步。穿接， 指线条的搭接有穿插之举， 出于其它线条之外， 线条出现分割， 犹如高人谈笑， 不受尘世的束缚， 自有一份潇洒快意。

空接， 指线条的搭接呈意连状， 线条间没有直接的接触和连接， 而是通过笔意将线条进行隐性的连接， 使其内连外断， 犹如空中有笔， 连意十足。切角， 指线条的搭接通过有意识的移动线条的位置来切割和改变线条间的角度， 从而化解纵横线条搭接而带来的角度过直的弊病。